中药免疫纵横谈
一、中医对免疫的认识
“免疫”一词首见于19世纪的《免疫类方》，其意为“免除瘟疫”，与中医所说的正气相类。正气指人体的功能活动和对外界环境的适应能力、抗病能力及康复能力，是机体识别和排除抗原性异物，维持自身生理平衡与稳定的功能。正气包括营、卫、气、血、精、神、津液及脏腑经络的功能活动等。正气的实质相当于免疫学的生理及精神屏障、各种免疫细胞和多种免疫分子等抗病因子。研究表明，气虚阳虚病人IgG、IgM、IgA低于正常人，B淋巴细胞转化率、T淋巴细胞转化率、补体等均低于健康人；阴虚病人，T淋巴细胞明显降低，B淋巴细胞转化率、T淋巴细胞转化率、补体均较正常人低下。《内经》提出：“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澹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明确说明正气的强弱是疾病发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也是非典发生、发展和转归的主要内因。
二、中药对免疫功能影响的研究概况
研究表明，补益方药大多可激活或抑制T淋巴细胞、巨噬细胞、白细胞介素等细胞因子以及抗体水平，以增强或调节免疫功能，具有抗感染、抗病毒、抗肿瘤以及防治自身免疫的作用。如补气健脾药中的人参、白术、茯苓、灵芝、薏米、菌类、党参、黄精、黄芪等可以促进单核吞噬细胞系统的吞噬功能，诱生干扰素；温补肾阳的淫羊藿、菟丝子、肉苁蓉、巴戟天、冬虫夏草、补骨脂、仙茅、肉桂、鹿茸等具有促进抗体提前形成的作用，促进淋巴细胞的转化；养阴药中的枸杞子、女贞子、生地、麦冬、玄参、沙参、五味子、银耳、石斛等可增加IgG、IgA、IgM的含量及抗体效价和抗体生成细胞，提高血清溶菌酶活力，提高NK细胞及IL-2活性，且能增加白细胞数，促进T细胞活性，对IL-2有双向调节作用；可调整阴虚动物脾脏的核酸代谢紊乱，调整免疫功能；可激发T细胞、B细胞转化，增强肝脾巨噬细胞的活性，促进脾脏DNA合成及脾淋巴细胞的增殖。补血药中的阿胶、当归、白芍、鸡血藤、熟地等对提高淋巴细胞的转化率，增加巨噬细胞吞噬功能等有效。补益类方药四君子汤、四物汤、右归丸、六味地黄丸、八味地黄丸、参脉注射液等均可明显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
祛邪方药一方面可抑制过高的病理性免疫反应，另一方面还可通过消除病邪对人体正常生理功能的干扰，使正气恢复抗病作用，达到免疫平衡状态，增强人体的免疫功能。许多方药对免疫系统具有双向调节作用。如大多数清热解毒药的抗菌抗病毒作用是通过增强机体的免疫功能实现的，如金银花、苦参、黄连、紫花地丁等可以诱生干扰素，且能提高淋巴细胞转化率，有激活T淋巴细胞的功能；蒲黄、三七、大黄等均有双向免疫调节作用。许多中药分别具有提高、抑制、调节免疫功能的作用。
中药对机体免疫功能的影响，有的是直接作用于免疫系统，使免疫系统直接发挥效应；也可通过免疫系统影响和调节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而发挥效应。还有的则是通过作用于神经内分泌系统间接影响免疫功能。
三、提高机体免疫功能五法
非典突如其来，在目前尚无特效药和疫苗的时刻，预防非典不能仅靠药物，而要采取综合措施。在远离传染源，注意个人卫生的同时，做好自身保健，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功能，是预防非典最有效的途径和办法。中医认为影响机体正气的因素很多，主要的还是精神调摄、合理饮食、体育锻炼、劳逸适度、药物调理等方面。
(一)调摄精神
中医学十分重视精神情志对机体的影响。《内经》说：“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研究证明，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对机体免疫功能有十分明显的影响，如情绪兴奋和平和能使外周血淋巴细胞数目增多；焦虑和忧愁则可使之减少；沉重忧郁的环境可使进入再循环的T淋巴细胞数目减少。七情致病的免疫学机制主要是引起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失调。焦虑、紧张、忿怒等不良情志刺激直接影响中枢神经活动，影响神经递质和激素的正常水平和作用，从而降低免疫功能，使人体气血阴阳失去平衡，正气减弱，免疫功能下降。因此保持心情舒畅、开朗豁达、恬儋虚无、少私寡欲，调摄好精神状态，对提高机体免疫力是非常重要的。
(二)合理饮食
饮食对人体免疫状态影响很明显，也是免疫活性的关健所在。如蛋白质摄取不足易导致细胞介导的细胞损伤，体液免疫水平降低；脂肪具有调节免疫功能作用，维生素C、A、E及微量元素等都对免疫功能有提高和调节作用。早在《内经》就提出：“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是对饮食合理要求的论述。饮食要营养均衡，谨和五味，晕素相宜，粗细相配，食宜清淡。宜多食一些木耳、银耳、蘑菇、香菇、蜂蜜、黑芝麻、胡桃肉、百合、龙眼肉、大枣、枸杞子等含多糖类食品，维生素含量高的西红柿、猕猴桃、胡萝卜等水果蔬菜，有杀菌解毒的姜、葱、蒜以及高蛋白含量的鱼、蛋之类。根据中医“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的养生原则，可选择“四季五补法”，即春天宜“升补”，夏天宜“清补”，秋天宜“平补”，冬天宜“滋补”，不分时令，选用平缓温和之药，谓之“通补”。通过饮食和药膳提高机体的免疫能力。
(三)体育锻炼
经常锻炼身体，使气血旺盛，经脉畅通，筋骨舒展，可以解除身心疲劳，恢复体力和脑力，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和外界适应能力。应坚持适当跑步、打球、做操、打拳、练功等以增强体质、提高机体抵抗能力。
(四)劳逸适度
《内经》提出“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过度劳累损伤气血阴阳、肌肉筋骨，使体质虚弱，免疫功能低下，故不宜过度劳累和安逸。实验证明：剧烈运动可使外周血中T淋巴细胞明显下降。过度安逸，养尊处优，四肢不勤，筋骨疲软等易使气血不畅，体力衰退，也是致病的重要因素。
(五)中药调理
在非典流行期间，一般人只要注意以上几点，就能提高机体的免疫功能，完全可以抵御病邪的入侵，没有必要服用药物。但对易感人群，到过疫区或与非典病人或疑似病人有接触的危险人员，或患有疾病及年老体弱者，应在中医师指导下，辨证选用既有扶正补益又能提高免疫功能，药性较平和的中药，以提高机体抵抗能力。根据体质的偏胜，可参考以下常见证型进行辨证用药。
(1)偏气虚者：选用黄芪、党参、西洋参、太子参、白术、灵芝、大枣、黄精等。中成药可选玉屏风散，参苓白术散等。
(2)偏血虚者：选用当归、白芍、阿胶、何首乌、龙眼肉等，中成药选四物汤，阿胶补血浆等。
(3)偏阴虚者：选用沙参、银耳、百合、枸杞子、生地等，中成药可选六味地黄丸、生脉饮等。
(4)偏阳虚者：选用熟地、补骨脂，淫羊藿、紫河车、冬虫夏草、肉苁蓉、骨碎补、核桃仁等。中成药选用金匮肾气丸、桂附地黄丸等。
(5)偏热者：选用金银花、连翘、鱼腥草、穿心莲、大青叶、贯众、黄芩、柴胡等。中成药选用银黄口服液、清热解毒口服液、双黄莲口服液、清开灵口服液等。
此外还应选用2～3味芳香辟秽之品，如藿香、苍术、菖蒲、艾叶、冰片、檀香等，加入辨证方药之中。注意预防非典药味宜少，药量宜轻，不宜长服。(本文作者为中华中医药学会急诊分会秘书长，中华中医药学会风湿病分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主任医师)(王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