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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走了,爸爸妈妈别哭(人间有爱)
http://www.100md.com 2006年5月2日 《生命时报》 2006.05.02
     上海“星星港”帮父母走出丧子之痛

    在上海,每天有18—20个孩子因为疾病和意外事故离去;一年中,有6500多对父母失去孩子。2003年7月的一天,当一位失去稚子的王女士通过网络发现,原来遭受丧子之痛的并非她一人时,她想到成立一个组织,把这些家长集合到一起,互帮互助,走出困境。于是,在十几户家庭的共同参与下,一个名叫“星星港”关爱组织的大家庭诞生了。

    2005年9月,“星星港关爱服务中心”在上海青浦区民政局注册成立。在社工、心理学家等志愿者的帮助下,“星星港”以定期聚会、个别交流、网上沟通等形式,帮助不少失去爱子的家长走出了困境。就像其网站首页上写的一样:“有了这样一个港湾,有了命运与共的兄弟姐妹,波涛汹涌的大海不再使我们绝望,莫测的命运仿佛也不复可怕。”

    “我不能笑了”

    2005年9月18日,周阿姨相依为命的女儿在抢救50天后遗憾地告别了人世。治病耗尽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下了2.8万元医疗费,但女儿临终前却偷偷嘱托大夫,将积攒的几千元钱捐给了孤儿院。回忆起这一幕,周阿姨仍止不住伤心:“女儿给我写过一张字条,上面有十几句‘妈妈,放弃我,放弃我’。她怕我会把所有钱用来给她治病,她怎么不相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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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让周阿姨心碎的是,她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却挽不回女儿的生命——自责化成止不住的泪水,从此她“不能笑了”。每月800元钱的退休工资,先要省下一部分还欠款,而女儿的安葬费却没有着落。有热心人要捐钱,上海福寿园也曾主动提出免费提供存放骨灰的格位,她都断然谢绝了。半年多了,周阿姨始终没有将女儿病逝的消息告诉旁人,邻居们都是听到她一次次在深夜哭泣之后才知道真相的。

    “不愿跟别人讲,讲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没有人会明白的。”周阿姨选择了自己承担痛苦。但是,自从遇到了“星星港”里有相同遭遇的家庭,她终于可以稍微敞开心扉,讲述自己的感受了:“有几位家长还来家里看我,跟他们讲讲,一起哭一下,感觉好多了……跟他们在一起,心情在慢慢变平静。”

    “你们的孩子有1.86米吗”

    与周阿姨一样,“星星港”的另一位成员蒋良(化名)也一直没有告诉朋友自己的儿子因车祸去世的消息。为了回避邻居猜测,他甚至卖掉房子,彻底离开了原来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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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两个孩子的墓地前后相邻,蒋良与另一位“星星港”的家长相识了。“怎么去跟别人说孩子已经去世了?我真的开不了口啊!但在这个组织里面,我找到了可以讲诉的地方”。在这个群体里,蒋良看到了很多刚失去子女的父母痛不欲生的模样。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感受,他感叹道:“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想跟别人讲,一直在逃避……作为过来人,我非常理解他们的感受。”

    同病相怜的真情让蒋良开始试着帮助别人,出钱出力,甚至一次次揭开自己的伤疤:“我经常用激将法,告诉其他父母‘我的儿子有1.86米,你们的孩子有吗?也许你们的孩子个个都很优秀,但我的孩子通过8年半工半读的努力拿到了复旦大学的学位。’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挑起话头。我以前从不喝酒,但为了让这些兄弟姐妹敞开胸怀,我就陪他们一起喝。慢慢的,以前不说话的人都开始说话了。”

    “我曾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张易(化名)17岁的女儿在即将赴英国就读剑桥大学预科班时,被诊断出患有肝癌,短短3个月就离开了人世。虽然他可以用“女儿17年的生命是快乐的,我做了一切父亲该做的”来安慰自己,但满怀痛苦的他依然不断抱怨着“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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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3月,张易像往常一样到福寿园给女儿扫墓,结果发现墓前多了一个落款为“星星港”的花束——这是“星星港”的一个惯例,只要发现早逝孩子的墓地,就会送上一个花束,同时给家长带来一声问候。带着这份温暖,张易成了“星星港”的一员。

    刚加入时,张易的一些朋友都劝他要慎重,“这样一个组织可能经常会触景伤情,没什么好处”,但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参与进来了。张易第一次参加活动就感到震惊:“我们的集体出游和别人不一样。面对群山,我们会放声大喊孩子的名字。茶话会时,大家总会说说自己的经历,免不了哭,但总比一直闷着好。”后来,张易开始参加慰问新成员的“家访”活动。“几次家访之后,我发现原来有些家庭更加不幸。一些家庭因为给孩子看病,导致生活困苦不堪;还有一些孩子是被飞来横祸击倒的,家长的精神因此濒临崩溃”。

    看到这些,张易回想起女儿生前经常帮助同学的画面。“把她的爱心传递下去吧”,他开始为大家策划一些活动。今年春节,他把33位家长组织到太湖的一个小岛上,与外界的喧哗隔绝,在岛上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日子。“我总是给他们‘画饼’,画幸福生活的‘大饼’。现实已经不能改变,只能改变我们自己。孩子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他笑着对记者说,“也许内心仍在滴血,但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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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托哀思,表达感情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在“星星港”,这首《让世界充满爱》是大家最钟爱的歌。这种永不放弃、互相关爱的气氛也感染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他们。如今,“星星港”的成员已增加到80多户,甚至得到了民政部门的支持。

    说起“星星港”,著名心理学家、北京大学临床心理中心副主任丛中教授告诉记者,当人们处于巨大的创伤之中时,互助作为一种社会支持系统,能起到关键作用。他指出,遭遇了丧子之痛后,如果家长闭门不出,悲伤只能越来越重。这时候,一定要像“星星港”的家长们那样把心里话表达出来。“是不是找青山呼喊不重要,用什么形式不重要,关键是要说出来”,这样才能缓解悲伤、振作精神。而且,增加人际交往对抚平伤痛很有帮助。另外,写一些关于孩子的回忆录、日记,收藏孩子的一些照片、玩具,清明节去扫墓,都能让家长们“寄托哀思、表达感情”。

    最后,丛中教授告诉记者,除了成立互助组织,请专业人士进行心理辅导也是必要的。记者了解到,目前,很多心理学家已参与到“星星港”的工作中来,帮助不幸的家长早日走出困境。, http://www.100md.com(徐 佶 吴 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