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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我一生的压岁钱
http://www.100md.com 2008年2月18日 《中国医药报》 2008.02.18
     □叶华荫

    少时家贫,母亲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扔下我和弟弟两个嗷嗷待哺的稚子,头也不回地弃家而去,不久改嫁他人。从此,奶奶、父亲、弟弟和我相依为命,一家四口相濡以沫,在一间黑暗简陋的茅草屋里共度了20多个艰苦岁月。

    我很小就会掐着指头算日子,端午节过了盼中秋,火把节过了盼过年,每有家乡风俗要过的节日,我和弟弟会在几天前就兴奋不已。少年不识愁滋味,有节过,就有好吃的东西等着我们,浑然不觉长辈为此付出的种种艰辛。

    在所有节日中,我最喜欢的是过年,过年不但有好东西吃,有新衣服穿,而且日子再难,父亲也要为我们兄弟俩精心准备一些压岁钱。

    那时的农村,一个劳力出一天工,也不过几毛钱。一年下来,生产队分红,能领到几十元、上百元的人家,都会打心眼里乐开了花。每到这时,候在一旁的孩子,能从大人手中接过一两个分币,便会欢喜异常。我家的红利领回后,父亲会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红布将它一层层紧紧包裹起来,藏到人和老鼠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与那些偶尔卖点禽和蛋的钱放在一起,用时,再轻轻、悄悄地取出一些。收入不多,积存也少。每次花钱,被人找了硬币,烟酒茶不沾的父亲总要把它揣紧,到家就赶紧放入茅屋墙角的一个土洞内,作为过年时给我们兄弟的压岁钱积存下来。这个秘密被我和弟弟发现以后,兄弟俩从不敢动它,因为父亲严厉地说过,那钱他是记了账的,谁动了,过年就没有压岁钱。于是,禁不住好奇的兄弟俩,在父亲出门以后,偶尔也会点着油灯,到墙角拔出塞在洞口的石块,看看洞里躺着的那些亮晶晶的镍币,仿佛那里有一窝将要孵化的鸟蛋,有一个个沉睡着的金色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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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村里家家户户贴春联,家家都响起了锅碗瓢盆奏鸣曲,谁家的厨房都是干干净净热气腾腾的,一派欢乐景象。在乡下,这天大人是不允许孩子出去串门的,孩子们也会自觉地上街理发、洗澡,还要把提前买好的鞭炮拿出来晒晒。吃过年饭,早早地洗过脸脚,通常我和弟弟都要把新衣裳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边,然后老老实实躺到床上去。农村那时没有什么文化生活,没有录音机、电视机,通电的村寨,灯光也很昏暗。父亲说,初一早上谁起得早,谁的压岁钱就多。于是,我常会在年三十兴奋得久久难以入眠,生怕早上醒得迟,少了“收入”。

    初一凌晨,当父亲在小院里劈里啪啦燃响鞭炮时,我和弟弟来不及穿上外衣,便一骨碌翻身穿上鞋就往堂屋里冲。那时,在昏暗的油灯或电灯光的照射下,我们会看到堂屋地上一片晶亮,那是父亲用心撒下的一枚枚1分、2分、5分硬币,还有些许毛票。于是,兄弟俩开始放开手脚哄抢,心中那份收获的甜蜜,当是人生中最为珍贵和少有的神品。点数过钱币,天还没亮,便跟父亲一起做汤圆。吃过汤圆,伙伴们陆续来到打谷场上放鞭炮,天亮以后,大人孩子越聚越多……

    除了父亲和奶奶,再没有人给过我压岁钱,虽然每年只有三元五元,但足够到书店精心挑选几本心爱的图书了,有书为伴,过年几天的闲暇更加温馨、充实。上中学后,父亲常有意安排我参加一些生产劳动,挣了钱就把它攒下,作为过年的压岁钱和新学期的学杂费。

    父亲给压岁钱的特别方式,贯穿我整个童年,成为今生特别的温暖,它让我学会用劳动创造生活,用储蓄积累幸福。,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