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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良春: 风雨经遍 依然从容
http://www.100md.com 2009年7月15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3155期
     朱良春先生一直是我期盼着能亲自拜访的老专家,虽然大小媒体多次采访报道过,但是我仍非常想知道,朱老凭什么能偏于一隅而名扬天下呢,他为什么能超越区位强势,独树一帜,成为泰斗式的中医大家而形成独特的“朱良春现象”呢?

    2008年,我得以有机会跟随江苏省中医院肾内科孙伟主任带领的拜访团一起去看望朱老。在以前总觉得专家难请,专家难见,那么以朱老在全国的声望和辈份,见面会是怎么样的感觉呢?在他的濠河山庄门前,我很紧张和拘谨地等待着……

    走到眼前的朱老满脸慈爱,谈笑风生,我顿时顾虑尽消。朱老带我们参观他四层房间的藏书,还为我们准备了水果,定好了饭店要亲自宴请。年事已高且事务繁忙的朱老居然亲自为来访的江苏省中医院肾内科医生和记者共10余人分别题字,并将《章次公医集》和《朱良春医集》签名送给每一个人,每次回想,那都是一次非常愉快、非常舒服的采访。

    我终于明白,朱老宽广的胸怀和包容的性格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加之他的仁慈 、宽厚、忍让、善解人意,他在学术上的远见和胆识,最终形成了独特的“朱良春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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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朱良春童年时代家境并不富裕,青少年时代处于战乱时期,为生存流离辗转,更别说求学之艰难。在以后的发展中,也没有师辈的过多提携;还曾为地方中医的发展失去到北京的机会;“文革”中,也经历了不堪回首的磨难——被剥夺看病的权利,失去经济来源,被吊起来毒打,被关进火葬场隔离……

    但朱老宽广的胸怀、包容的心态,让他把个人经历的坎坷看成是一种财富,哪怕是人生低谷,他也能积极而从容地走过。 《虫类药的应用》初稿是朱老在那些苦闷的岁月和病后静养的日子中酝酿出来的。

    提起文革,很多创伤深重的人都会激动难抑,甚至有些人内心的伤口至今都不能愈合。但朱老回忆当年的情景,平和地微笑着、苦笑着。 当年那些造反派,后来见到朱老时低着头、溜着墙边快速走过去,每当这种时候,朱老总是主动打招呼,他知道把历史上的错误算在个人头上是不公平的,他原谅了他们,因为朱老相信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文革”了,况且他更多的是想如何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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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朱老发现并培育季德胜、陈照和成云龙成为“土专家”的故事,在杏林一直传为美谈。季德胜是旧社会流浪江湖的蛇花子,陈照和成云龙也是旧社会治疗瘰疬、肺脓疡的土郎中。

    要知道,不少人对民间医生都有一种成见,况且他们三人都是生活窘迫、大字不识的民间游医,而身为中医院院长的朱良春却能礼贤下士,用真情感动他们。

    周末朱老会自掏腰包买水果,去看望住在土庙里的季德胜,请他到联合中医院去出诊。后来,熟悉了之后,朱老知道季德胜爱喝酒,每次来院,都以酒菜相待,临走还客气地送上一程,就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朱良春和有关领导将季德胜、陈照和成云龙三者收为医院正式职工,并为其申请工资到120元,相当于当时的市长工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朱良春终和季德胜、陈照和成云龙成莫逆之交,成云龙为朱老的行为所感动,主动送一块铁脚将军草(秘方成分)让朱良春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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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德胜等只知道地方草药的俗名和制法,不知道真正的科属,也不识字。由此看来,倘若不是朱老的积极挖掘,民间一技之长很可能被淹没,无法让更多的人受益。朱老和同仁还帮助三人申报成果,点化成金,并手把手地教他们学写签名。培育“三枝花”朱老花了很多心血,而自己却不贪功。

    假如朱老没有过人的眼力,没有博大的胸怀,没有真诚感人的态度,怎么能够得到三个民间医生的信任,并帮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转化为现代化的科研成果?朱老甘愿为一字不识的“土专家”当阶梯,可见其心胸!

    三

    朱老给人的感觉总是很阳光的,对中医充满了信心,这让人一扫内心的困惑和茫然。但朱老其实也不是一路顺畅,也曾有遗憾。

    像所有人一样,朱老也曾向往到北京发展,但他的北京梦没有成真:1956年,朱老应邀前往北京开会,会议结束后应中国中医研究院鲁之俊院长邀请考察座谈。鲁院长还分别找朱良春等中医骨干谈话,征求意见,是否可以来京工作。多数人表示乐意接受。朱老明确表示,服从组织决定。可是后来调令由江苏省卫生厅转到南通市政府时,地方认为,中医院刚刚成立不久,突然将骨干力量调走(当时朱老任院长之职),不利于医院的发展,请上级收回成命。于是朱老与这次机会擦肩而过,但是朱老并没有懊恼怨恨,而是依托南通,将学术和影响辐射到全国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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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朱老有这样平和的心态和独特的远见,才能发现别人不易发现的“三枝花”,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历史机遇,才能发现当代中医学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走在时代前列,独创了耐人深思的“朱良春现象”。

    四

    朱老的养生经验其实也是做人的智慧:“我尽量持有一个平和的良好心态,既不能过忧,也不能过喜。一切听任自然,别人看重我,需要我去办事,我就尽力去办;如果没有人找我,就要耐得住寂寞。不要去钻营,也不要将得失看得过重。只有神安才能延年益寿。”

    朱老既和名师大家相知很深,也和民间医生、无名晚辈私交甚笃。多年来,朱老对前来求教的中医学子皆不厌其烦、真诚相授。无论是地处偏僻的乡村医生,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学生,朱老从不鄙视。

    在多次采访朱良春先生时,总听说很多感动的事情。

, http://www.100md.com     当年,朱老夫妇和七个子女、母亲、岳母生活在一起,其艰难可想而知,可是,有一天,他竟然领来爱徒朱步先,对家人说:“从今往后,朱步先同学就吃住在咱们家了!”

    宽厚仁慈的朱老很少动怒,但偶有例外。在朱老90岁诞辰前夕,中南大学出版社打算出版80万字的《朱良春医集》以示祝贺,但当朱老得知中南大学张功耀不断伤害中医的事情后,愤然撤稿。出版社负责人向朱老解释说,中南大学反对中医的只有一个张功耀,而支持中医、热爱中医的人,何止数百上千?一句话让朱老感到了现实社会的人心向背,恢复了和出版社的合作。

    通过对朱老的采访,不仅了解了国医大师的风采,也触动我们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态度:

    是不是应怀着包容和感恩的心态来对待烦扰的世界,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而不是容忍和克制。

    即使是个凡夫俗子,是不是也应使自己少受功名利禄的羁绊,真正地做点有价值的事情,是不是应活得真实而大度一些。

    呵呵,不能脱俗的我们,不知道怎样的修炼才能达到朱老的那种境界——风雨经遍,依然从容?, 百拇医药(常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