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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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栖云
四点多钟的时候，一个人去买菜。每次出去总要横穿两条马路，所幸的是车子很少，我就在那里看见他。
一个老人，仅仅见过一次，印象却极为鲜明。很瘦，矮小，佝偻着背。衣服呈现的是一种灰黑色，留着很长的胡子，手里拿着个貌似装水泥的袋子。他举起水泥袋子抖着，灰色的尘土纷纷扬扬，离他不远处是一辆三轮车，上面堆满了各种废旧品，硬纸板，啤酒瓶。
他就站在路中央。车子来也不躲，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是素质，即使我素质并没有多高，可很多时候还是如此虚伪的标榜自己。这一段路并没有红绿灯，虽然车辆不多，但如果伤到了怎么办？如果伤到了，责任还是在他自己吧，很多事情，与素质有关。
雨后的天气是很好的，有风，所以灰尘飘得很远。我在他几米外等着他把袋子抖完，因为无事，时间也早，所以不想绕远路过马路。这时，那老人转身看见了我。
像所有为生活劳碌的老人一样，皱纹满布的脸，花白的胡子油腻的头发。他向我挥手，即使手中还拿着袋子，一身落魄的样子。但他的笑容，竟然让我觉得很慈祥。他说，我不挥了，你过。变了调的普通话，他并不是青岛人，就如我一样。
为什么看低，为什么不屑？因为我的衣服比他干净，因为我的皮肤没有龟裂，因为我不用为生活奔波，因为我想要什么几乎都能得到，因为我不必为了一个水泥袋在大街上抖来抖去，因为我在自视清高，如此而已。而他的笑和话语，都太过简单和自然，让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无知和虚伪。
不知道是不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习惯了去比较。比较谁生活得更好，谁更优秀，然后有很多很多职业，就在黑暗里，被忽视，被鄙视，所有人都觉得它卑微。我可以嘲笑和讽刺你，只因为我比你活得好。
我们责怪别人的时候永远不会看向自己。我也会闯红绿灯，自己不闯的时候才会谈起素质；我也会随手扔垃圾，自己不扔时才会要求别人，就是如此。谈素质，我并不比谁做得好。
很庆幸自己开始时没有对他说话。如果说了，会是什么语气？不屑或者气愤的吧，那样远比肉体的伤害更伤人。而他，会不会还会如此和善慈祥的笑？
我没有体味百态人生，也就讲不出百态人生。关于老人，只是希望那路可以平坦一点，再平坦一点，至少不要如此辛苦，至少要让那笑容一直都在。我想，或许这样，他已知足。,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