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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中医与艺术混淆
http://www.100md.com 2012年3月29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3683期
     近来,一说弘扬中医药文化,就有人大谈中医与艺术的关系。笔者认为中医不是艺术。虽然这并不妨碍在特定的语境下说:中医真是艺术!

    比如,当现代白内障技术还处在“囊外”阶段,一个手术要四五十分钟,而国医大师唐由之教授用不到10分钟即干净利落地完成针拨套出术时;当看了石学敏院士轻灵飘逸、熟练优美的针刺手法时;当读着古今名医医案为其中辨证用药的精妙、疗效的神奇感叹时……笔者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中医真是艺术!”但赞叹是一回事,严格的科学分类是另一回事。

    中医与艺术有“天壤之别”

    首先,中医与艺术根本的不同在于各自分属于不同学科大类。各自的研究对象、目的、方法、结果、评判标准等完全不同。中医的学科分类显然是“自然科学-人体科学-医学-中医学”,研究对象是人体,是人的健康与疾病的学问。即便是精神心理问题,也是在“人”这一实实在在的物质体上的问题。所以不论中医、西医都归属自然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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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艺术的分类则属社会科学,是意识形态,是一种文化现象,属美学范畴。艺术的根本在于不断创造新兴之美,借此宣泄内心的欲望与情绪,属浓缩化和夸张化的生活。主流艺术宣扬人性的真善美,净化人的心灵。严肃的艺术创作大多为满足主观与情感的需求,而欣赏艺术既是日常生活娱乐的方式,也是提升人精神品质的手段。

    可见,中医与艺术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中医与艺术的目的不同,医学的目的是人的身心健康,艺术的目的是人精神世界的提升。

    其次,从业态度不同,医生不能主动去“创造”看病的对象,你医术再高也要有病人才可施医,即使“治未病”也是施于有健康要求的人体。而艺术鼓励主动创作,你要有“艺术细胞”,有强烈的创作欲望才能出好作品。

    再次,中医的“工作对象”只能限定在人体,而艺术的对象随心所欲,几乎是无限的,用实在的物体可以创作,声、光、影、动作、表情也可创作,甚至摆个石头都可以是艺术。以绘画为例,你可以画在纸上,亦可以画在石头、木头、皮革、金属、墙壁、天空、甚至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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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中医作为医学的一部分,其水平(检查、治疗技术及药物)是客观的、并且不断进步提高的。判断标准很简单:能把病治好的,水平就高;能短时间、花钱少治好的水平就更高。过去治不了的病现在能治了,现在治不了的病经过研究攻关,将来会治愈,就是时代整体医疗水平的进步。而艺术从总体水平来说是否进步,难以评价。尽管艺术理论、形式、手法、材料、技术……不断创新、花样百出,但谁也没法说艺术水准随时代的进步而进步了。

    比如:哪一个朝代都有大师和传世之作,但能说后世的哪件书法超过了《兰亭集序》、哪件绘画超过了《蒙娜丽莎》、哪件雕塑超过了《思想者》?

    混淆医学与艺术的原因

    医学与艺术是如此不同,为什么有人总要说中医是艺术呢?笔者以为其原因如下:

    一是艺术无处不在。这并不是说严格的艺术创作,而是艺术效果无处不在。艺术追求新与美,能表现出创新、展现出美即有艺术效果。凡是技艺类的东西运用纯熟精湛,即表现为美,即有艺术效果,庖丁解牛即是最好的例子。中医理论与技术运用纯熟不但疗效神奇,还能给人以美的享受,所以有艺术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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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艺术要求个性化,拒绝千篇一律,“维纳斯”是精美的艺术品,但如成批复制出来,虽然形象未变却只能是“漂亮的摆设”。中医治病手段丰富多彩,讲究个性化,十人十法、百人百方,给人以千变万化、难于掌握的感觉,便产生了艺术的感觉。

    三是热爱中医者以艺术抬高中医。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不同的学科门类没有高低之分,艺术并不高于科学与技术,何况科学、健康本身即具有美学价值。摄影术、现代舞美、电影电视等都是“以科学为基础的艺术”。霍金是当代顶尖的物理学家,其著作《果壳里的宇宙》、《时间简史》语言平易幽默而妙语连珠,插图怪异奇妙又美轮美奂,把物理学深奥的前沿理论清澈地表达出来,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但他仍是科学家而不是艺术家。

    西医的整形医生,通过手术可以把外伤毁容者恢复为(接近)正常人、心外科医生可以巧妙地把支架置入冠脉而立即缓解心肌梗死、眼科医生可以在十几分钟内通过几毫米的小切口取出混浊的晶状体再置入人工晶体使白内障患者复明,这些也足以使我们感叹“真是艺术!”但他们仍然是医生而不是艺术家。

    就是说有的学科展现了艺术美、具有艺术性但不能算艺术,有的艺术以科学为基础也还是艺术而非科学。因此,笔者认为,把中医归为艺术实为“不妥”。这会造成理论及实践上的混乱。中医文化的发展是在促进临床而不是进行了多少艺术创作;中医研究的终极目标是为提升人的健康水平而不是为创造精神财富。, 百拇医药(杨光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