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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胥师学针刺“治神”
http://www.100md.com 2013年9月9日 东源文际医疗
     原文地址:跟胥师学针刺“治神”作者:微似巨蚁

    跟胥师学针刺“治神”

    关于针刺“治神”,早在《黄帝内经》中就多有论述。如《素问·宝命全形论》:“凡刺之真,必先治神”,说明“治神”是进行针刺最基本的要求,在针刺治疗中居首要地位。《灵枢·九针十二原》中也说:“粗守形,上守神”,守形是指守刺法,守神则是指重视施术者及病人的精神状态,进而体察针刺时的细微变化。关于“治”字,胥师曾详细考据过,现摘录如下:

    据《说文》注释,“治”的本意是山东的一河流名称。《辞源》注释曰:管理、梳理,惩处,较量,与乱相对(特指政治清明安定)。在与《素问》成书年代基本相同的诸多著作中,“治”字的语义比较接近。如《论语·宪问》一书中记载道:“祝鱼它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此处做主管讲;《诗·邶风·绿衣》:“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此处做修饰讲;《孟子·告子下》:“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此处做修治讲;《孟子·滕文公上》:“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此处做管理讲;《荀子·解蔽》:“仁者之思也恭,圣人之思也乐,此治心之道也”,此处做修养讲;《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血脉治也,而何怪”,此处做正常讲。由此可见,在《素问》的成书年代,“治”字均为长期治理之意,而非临时之举措。“治神”应该象“治宗庙”、“治军旅”、“治水”、“治人”和“治心”一样,是一项长期复杂的身心修炼内容。(摘自《针刺治神与导引行气》)

    此指“治”字而言,关于“神”,笔者认为应包含以下几个层面:

    首先,从医生角度讲,“神”可以指医生的个人修养及精神气度。《灵枢·官能》明确指出“语徐而安静,手巧而心审谛者,可使行针艾”;《灵枢·邪客》也说:“持针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静,先知虚实而行疾徐”。孙思邈在《大医精诚》中也提出:“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可见作为一个合格的针灸医生,不但要有很好的知识储备和临床经验,好的修养也是极为重要的。不仅如此,医生如果自己满面病容或一脸疲惫,也不容易让患者有信赖感。在跟随胥师学习和侍诊过程中,常见胥师利用闲暇时间养神静坐,平时做事也是对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尽善尽美。对我们更是从衣着、形体、神态、话语等方面严格要求,以期做到神态谦和,心思缜密。

    其次,在进行针刺时,施术者当专其精神,应做到“神无营于众物”。如《灵枢·终始》提出:“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窦汉卿在《标幽赋》中也提出针刺时要“目无外视,手如握虎;心无内慕,如待贵人”。有一次胥师在御源堂出诊时,龙帅江老师来看望胥师,中途病人较多,便顺手帮学生为胥师递针,几次速度稍慢,胥师说了句“怎么回事?”,抬头一看不是学生,赶忙向龙老师道歉,此则是在进行针刺时要“一其精神”。然而,守神切忌呆板凝滞,应为“念念明了”之守神,可能会忽略惯性的东西,但于病人每一刻的身体变化必须了然于心,同时对外界事物又不能茫然无知。胥师进行针刺时,门外有人或有什么声音均能清楚觉察到,有时甚至会提醒我们有人敲门。

    “医不自治”之说由来已久,在古代,医生家里有病人往往也是互请同道前来诊治。一方面互补不足,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怕掺杂太多个人感情在内,影响治疗。作为针灸医生,面对自己家人或朋友得病时,有因“恨病”而刺激量过重,导致疾病加剧者;也有因对方惧痛而不忍针刺,导致疗效不佳者。所以为医者当时时刻刻能“定住神”,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对疾病有“必将其斩草除根而后快”之心。中医讲调病治病,亦在于此。

    再次,针刺守“神”,还要守病人的“神”,包括病人的心理状态及身体状态。若病人急匆匆的赶来诊治,胥师一般都会先让病人等一会儿,待病人从急躁的状态下定下神儿来,再进行针刺。包括胥师自己,也从不在浮躁的心态下为病人进行针刺。关于治病心态,《素问·五脏别论》说:“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胥师很少主动提出为人治疗,并一再告诫我们,即使是自己朋友,除非危急重症,否则一定是病人主动要求治疗,才能诊治,否则治之无功,反易招怨。

    在针刺治疗前,首先要明白病人之所苦,打开其心结,安其心神。《灵枢·师传》:“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乌有不听者乎?”胥师面对每一个“奇特”的症状时,往往是先肯定、思考、再通过治疗去印证。久而久之,不但能说出病人所苦,且能用病人熟识的行业语言进行沟通,消除与病人的距离感和疑虑,往往被病人当成“知音”。如近期有一六旬老妪,自诉双膝关节疼痛不适。夜晚睡觉时,向左翻身,则感觉膝盖向左“掉下来”,惊且疼痛,向右亦然。胥师首先肯定其膝盖存在问题,并详细指明病灶所在,在膝周筋结处针刺,一次而愈。后老人携二女同来,治疗其他疾病,自诉每次治疗后都能高兴好几天。

    当然,在进行针刺时,医者不可僵守自己精神,还要时时刻刻体察病人的身体变化及针下感觉。对待第一次针刺的患者,胥师往往会先安抚,并说明针刺并不像想象中疼痛。《素问·举痛论》明确指出:“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对待惧怕针刺和针刺紧张的患者,胥师总是“商量着”治疗,时时观察病人的承受能力及身体变化。从跟师学习的第一天始,我最疑惑的就是“刺激量”的问题,往往我觉得病人体质很虚时,胥师还要加大刺激量,而往往我觉得刺激量不够时,胥师已经结束了治疗,效果却都很好。此为临床经验,需权衡病情缓急和患者身心承受能力。

    针刺过后,胥师对病人的医嘱常是“多休息,多站桩”,起初不以为意,后来读《素问·刺法论》时,见其中多处论述“刺毕,静神七日,勿大醉歌乐”、“静神七日,慎勿大怒”、“令七日洁,清静斋戒”“令静七日,心欲实,令少思”、“勿大悲伤”等,此为针刺治疗后病人“治神”以增强远期疗效的方法。若一味多思多虑、情绪大起大落,很容易造成疗效不佳,甚至可造成疾病加重。

    初为医生,往往容易顾此失彼,且社会经验不足,医疗经验欠缺,于临床中很难做到游刃有余,故于诊治各事项应中规中矩。及其随着工作经验及社会阅历逐渐丰富,在“守神”、“治神”方面,在不失本质的前提下,可根据实际情况有所变动。

    如胥师对于不同病人,可表现不同状态。有时极其严肃、有时诙谐幽默、有时鼓励、有时轻呵、有时劝导、有时安抚。心结重者,鼓励、呵斥、劝导时常有之;执着重者,开玩笑、讲故事,完全不似以上所写之“守神”状态。如以此评判胥师,则胥师医术可不学矣。但观察其状态,可知胥师手上和心里完全没有懈怠,没有随着谈话而影响治疗。胥师私底下也曾严肃告诫我们:不管与病人说什么,心里要清净,手底下要细细感觉,要时时刻刻体察病人状态。说话只是为了打开病人心结,缓和严肃的氛围以减少病人紧张,同时又能通过谈话来体会病人的承受能力和心理状态。此为更高一层次的守神,不可不知。

    作为学生,我常喜欢做一个“局外人”来观察胥老师。胥师面对筋结较紧或疾病偏于“实证”的患者时,神态往往会很严肃凝重,持针时也是“手如卧虎”;给儿童或虚弱的患者扎针时,常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慈祥的表情,且持针有若拈花,用胥师自己的话说叫“若忘之”。对待不同状态下的病人,每一针深浅、徐疾、用力大小都是不同的,需要非常用心才能体会得到。初学者应多加模仿熏习,但又不可过分执着于外在表现,如胥师自己对神态的变化都没有注意过,若一味执着于此,不免又落入僵化古板的窠臼,于医道也愈去愈远。此只是为初学者提供一个“由外观心”的方法而已。

    综上所述,“针刺治神”是一个漫长的修炼过程,需要在长期的临床实践和生活中不断完善、不断摸索。同时应结合站桩、打坐等方法来锻炼自己“忙时心不乱”的功夫,时时刻刻让自己的神处在一种清净状态下。

    (图为胥师在当归中医学堂演示火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