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轻人”挡住公立医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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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权威专家探讨公立医院改革方向
郭剑英
朱恒鹏
陈勇
近些年，医疗市场悄然改变，公立医院逐渐开始感受到来自民营医院的竞争压力。4月27日，在由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举办的“2014公立医院改革高层论坛——医疗服务定价新机制”会议上，国家发改委价格司副巡视员郭剑英、北京朝阳医院执行院长陈勇、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鹏，就医疗服务定价、公立医院发展等问题进行了探讨。
公立医院改革关键在“人”
《生命时报》：公立医院改革关键在哪？
朱恒鹏：关键在人，要解放医生，让他们真正走向自由执业。医生自由执业不仅仅是简单的多点执业，应该让他们有选择的自由，可以在公立或民营医院干，也可以开诊所、与医院合作等。我常说，医生是个“要脸”的职业，他们很看重个人声誉，应该让那些努力提高技术、服务的医生，收入也随之提高；而技术不行、服务差的“不要脸”的医生，则应清除出医生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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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时报》：政府投入不足带来哪些问题？
陈勇：目前，政府投入不到位，表现在补供方(医院)不到位，医疗保险补需方(患者)也不到位。我认为，公立医院改革的核心就是建立一个科学合理的补偿机制。现在补偿机制不合理，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医疗服务价格扭曲。
“重物轻人”是目前医疗服务价格最大的问题。“物”是指导管等高值耗材、核磁共振等检查，这些收费价格都比较高，但一涉及到“人”的服务，收费就不是一般的低了。三甲医院24小时的一级护理费才9元。这种定价迫使医院靠卖药、高值耗材、开大检查单等方式挣钱，导致医疗资源的大量浪费。
《生命时报》：北京公立医院改革效果如何？
朱恒鹏：初步评估北京朝阳医院等5家以“医药分开”为主线的医改试点医院后发现，虽然试点医院将5元挂号费调为42元医事服务费，但因取消药品零差率，且有配套控费政策，患者医疗费没有增加，还有所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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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正式实施“医药分开”以来，我们医院的药占比从改革前的53%左右下降到现在的36%。医疗费有所下降，但医生收入有所提高。改革前，有15%的药品加成，如果两种药品疗效差不多，一个卖10元，一个卖100元，医院更愿意进100元的药，因为医院能有15元的药品收入。改革后，普通号提高到42元，是比较合理的。实际上，如果要从药上赚42元，就意味着要卖280元的药，不论这钱是患者出还是医保出，都会造成大量浪费。
民营医院自主定价倒逼公立医院改革
《生命时报》：4月9日，发改委、卫计委等发文，放开非公立医院医疗服务价格，会对医疗市场带来什么影响？
郭剑英：这项政策主要想达到3个目的，一是利用价格杠杆促进医疗服务供给总量的增加；二是让社会资本进入医疗卫生领域，满足老百姓多样化需求；三是“倒逼”公立医院改革。与此同时，我认为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比如什么是公立医院？非公立医院自主定价后，如何与报销政策衔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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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虽然我是公立医院的院长，但我认为这一政策是个喜讯。现行的医疗服务价格不合理，能在营利性医院小范围打破，这是好事。我认为，这也可能是公立医院定价改革的信号。如果我是民营医院院长，价格放开后，我会大幅提高与“人”有关的服务项目收费，降低与“物”有关的收费，通过改变收费模式，扭转医护人员的服务模式，让他们真正靠技术赚钱，而不是靠开药、大处方、检查单等赚钱。
《生命时报》：民营医院自主定价，是否会导致大幅涨价？
郭剑英：我认为，单项服务的价格可能提高，但总费用不会提高。在市场的作用下，民营医院会向公立医院的收费看齐，太高的话将难以吸引病人。
《生命时报》：政府对价格的管制是必须的吗？公立医院服务定价何时改革？
朱恒鹏：对非公立、无医保资格的医疗机构，政府没有权力也没必要进行价格管制，现状也是如此。对非公立、有定点医保资格的医疗机构，在全民医保的体制下，社保部门作为付费方、医疗费的供给方，应该与医疗机构进行价格谈判，这容易给人造成政府在定价的错觉，实际上这不能算价格管制。但针对公立医院，由于有政府提供免费的土地、支付医务人员的养老费用等投入和优惠，政府对公立医院的服务价格不会完全放开，会进行相应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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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剑英：这些年，公立医院医疗服务价格确实受到很多质疑。今年，我们把它当作重点工作来抓。公立医院服务价格改革，应在保证群众负担不增加、医保基金可承受的前提下，理顺医疗服务价格，体现医护人员的劳动价值。
留住人才，才能应对竞争压力
《生命时报》：民营医院发展迅速，是否对公立医院构成威胁？
陈勇：这些年，我们感觉到来自民营医院的压力越来越大，其中人才竞争最明显。每周五下午，我一般不召开中层会议，因为很多科主任在外面会诊。如果人才流失了，大型公立医院的优势将丧失。在定价、管理的灵活性等方面，我们与民营医院没法比，如不积极应对，有可能处于竞争劣势。
朱恒鹏：民营医院的发展是医疗市场的潜在力量，短期内可能影响不大，但长期肯定会造成冲击。我主张对大部分公立医院进行改制。我国现有2万余家县级医疗机构，一个县保留一两家即可，剩下的1.5万家均可改制。
《生命时报》：公立医院如何应对来自民营医院的竞争压力？
陈勇：关键是要深化医改，理顺医疗服务的价格体系。我们要充分发挥公立医院的规模、技术、学科品牌等优势，提高精细化管理水平，提高人力成本，降低其他成本比重，防止人才流失，并不断优化服务流程。
《生命时报》：如何推进医生自由执业？
朱恒鹏：一是政府要修改《执业医师法》等法律法规，还医生真正的自由；二是政府要有魄力和动力废除医生的事业编制，要有退出机制。已有事业编的“老人”保持不变，但对刚毕业的“新人”，则取消事业编制。▲, 百拇医药(江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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