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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时都不能忘了规矩
http://www.100md.com 2019年6月13日 皖北晨刊
     听说老厂长不小心摔伤住院了,我赶紧买了些水果去医院看望。在我的印象中,老厂长一直精神十足,好像从没听说过他住院之事。

    虽然离开工厂来文联上班已经十年了,但老厂长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一直没忘。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高中毕业在家待业的我,无所事事,就写点东西,时常在地区的日报上露露脸。那时候,能在地区报纸上发表文章并不容易。

    一天,父亲下班回家,高兴地对我说:“我们厂长看上你了,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决定安排你到厂里当宣传干事!”

    “厂长怎么知道我会写文章呀?“

    “呵呵,你发表了文章,我都会到厂办找报纸存起来。可能是办公室的人告诉了厂长……”

    父亲所在的工厂是当时地区最大的国营棉纺厂,有两千多名职工,厂长是正处级干部。作为这么一个大厂的职工家属,能被厂长看中,那是莫大的荣耀,父亲的兴奋溢于言表,我也自然激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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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表感谢,父亲特意托人买了一盒茶叶和一套餐具,趁夜晚送去了厂长家。但遭到厂长坚决拒绝,父亲只好又把礼物带回了家。

    我觉得对厂长的最好报答,就是多写文章,多为厂里宣传。上班后,我非常勤奋,时常有厂里的好人好事登上地区报纸,另外还写了不少书写人生的散文、诗歌。厂里的广播站,经常播发我的新闻作品和文学作品。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按照统一要求,我所在的工厂也要进行改制。地区文联领导早就想调我过去,虽然前面我一直犹豫不决,一直觉得如果选择离开,就愧对厂长的赏识和栽培。既然要改制,我就好跟厂长开口了。

    “小陈,我在这里当了快二十年的厂长,但改制以后究竟怎么样,我也说不准。现在这个形势,我也不好留你。既然有合适的单位要调你去,我就不拦你,我会让厂办给你办手续。”厂长对我说,似乎有点伤感,也似乎少了些往日的精神劲……

    一路上,脑海里不禁回忆着过去的经历,很快就到了老厂长住院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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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陈,你怎么来啦!”看到我走进病房,老厂长先是有点激动地跟我打招呼。待看到我手里提着东西,则明显表露出不快,“怎么还拿东西来呢?你忘了咱们厂的规矩吗?等下把拿来的东西拿回去!”

    我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老厂长,您当年在厂里定的规矩,我怎么会忘呢?那事当时我还报道过呢!”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老厂长还没老,还不到五十岁,他母亲去世了。厂长母亲去世的消息传开后,厂里上上下下自然都会前往祭奠送礼,有出于尊重发自内心的,也有利用这个机会想跟厂长攀关系的。厂长给母亲办完丧事后,厂办就出台了一份文件。文件规定:今后厂里干部职工家凡有红白喜事、生病住院之事,只能上级看望下级,不能下级看望上级。违者除了要求退回所有礼金之外,收受双方还得视情节轻重受到警告、记过处理。紧接着,在厂里当月发工资的时候,工资表上除了工资之外,还增加了一项:退礼。厂长把收到的礼金一笔一笔全部登记了,通过发工资的机会统一退了回去。财务人员告知,厂长这次共计退回了三万多元。当时每个人的月薪也就七八十元。听说,在把礼金交给财务前,厂长曾让他老婆下班后挨家挨户退礼,忙了两三个小时,但没有一个人肯收回,只好作罢……自从定了这个规矩后,厂里的风气更好了。

    我一边回忆往事,一边接着说,“老厂长,如今您早已退休了,我也早就离开咱们厂了;更何况我今天也只是免得空着手来,拿了点水果,又不是包了红包来贿赂您!”

    听我这么说,老厂长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修平,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