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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778
生命的边缘
http://www.100md.com 2019年9月27日 科普时报 2019.09.27
     讲述/陈一友 采写/颜丽

    

    显微镜下的肿瘤细胞

    

    癌细胞跟黑洞有可比之处

    

    肿瘤学术上分两类,一类是良性肿瘤,就是不致命的;一类是恶性肿瘤,我们称之为癌症,是致命的。癌症对大家来说是非常沉重的话题,当任何一个朋友或者家庭成员被诊断为癌症的时候,往往第一反应是到了生命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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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显微镜下的肿瘤细胞,看起来非常张牙舞爪。其实任何一个细胞放大后,看起来都差不多。

    癌细胞跟黑洞(如图)有一定的可比之处。黑洞有着强大的神秘力量,我们不知道它为什么存在,也不知道东西吸入黑洞之后会发生什么。癌细胞存在的唯一意义是不是就是毁灭?如果唯一的意义是毁灭的话,为什么要存在?黑洞巨大的吸引力能够让星球围绕它旋转,提供了宇宙旋转的动力之一。癌症跟黑洞一样,非常黑暗非常可怕,但是也有它存在的意义。

    癌症存在的意义

    月球和火星上都发现了可以构成生命的元素,但是没有生命出现。地球由于巧合或者其他原因,无序的原子被有序化。有序化需要能量,一定是能量的注入才能变成有序。生命的过程就是从无序到有序的过程,不知道这跟艺术有没有关系。

    我们的上皮细胞排列非常整齐,如果发生了基因变异,某一个细胞发生癌变,这个细胞就会无序增长,破坏组织的完整性和有序性,是从有序到无序的过程。这个过程会吸收身体很多能量,癌症病人最后的死亡就是因为没有了正常细胞所需要的营养和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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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据告诉我们,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随着年龄的增长,癌症发病率40岁后呈指数上升,非常高。女性年龄的增长和生育率的概率也是有曲线的,与可以人工受孕的概率及最后无孕的概率呈交叉曲线,交叉点在40岁左右。这两个毫不相关的现象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个假说:癌症本身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是人类完成繁殖任务之后的自毁机制。很多年前,当一些村落食物不够,老人超过一定年龄之后,子女就会把他们背到山洞里让他们自生自灭。也就是说当他们完成了繁殖的任务之后,由于资源的限制,他们必须接受牺牲。这是文化上做出的牺牲。在生物进化当中是不是也隐含了这么一种机制?当你完成了你的任务之后,也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所有生物体第一本能是繁殖,所以进化出这么一种自毁机制。这是假说,无法证明。

    另外一种假说:癌症是基因变异,包括基因的修饰变异也会导致癌症。由于时间的推移,基因组的结构紊乱导致癌症。以前是有序的生命现象,随着时间推移,基因修饰发生了变化而产生癌症。这是相关性,但并不一定是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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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肺、肠、肝这些比较大的器官分裂的次数非常多,而十二指肠的分裂次数比较少。每一次细胞分裂的时候,基因就会拷贝一遍,每次拷贝都会出现微小的错误。拷贝的次数越多,出现错误的机会越多;干细胞分裂的次数越多,犯错误的机会也会越多。

    癌变是随机的模式,好比上帝掷骰子,不能预测哪个地方发生了突变就一定会造成癌症。癌症不是一种疾病,它是几百种不同的癌症组成的一类疾病,有血液癌、肝癌、膀胱癌,等等。每种癌症的发病机制都不一样,同一种癌症在不同个体上也不一样,它从有序分裂到无序生长的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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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死,焉知生

    到今天为止,人类所有对抗癌症的治疗方法和手段都是想把它逆转,像是要把一个坏人改造成一个好人。手术、放疗、化疗、热疗、冰冻……所有想到的恶招毒招都用到癌细胞身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消灭它们,但几乎都没有成功,因为我们无法完全改造它们。

    孔子有一句话:未知生,焉知死。我们把这句话反过来说未知死,焉知生。也许这个现象的存在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一些更多的现象,能够让我们的生物学知识更进一步;就像研究黑洞能够帮助我们理解宇宙是如何运转的一样,越黑暗的地方往往更容易发现光明。

    第一点学习到的,就是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最重要。人的基因组中有一个P53基因,研究癌症的时候,发现几乎在50%的癌细胞中这个基因都发生突变,这是目前所知的癌细胞中基因突变率最高的,意味着它对我们很重要。P53好比是基因组的守护天使,离了它后果会非常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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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点就是我们常说的以不变应万变,实际上是万变永远战胜不变。在任何一个患者的初始癌症肿瘤里,癌细胞并不是单一的,有比较大的癌细胞,也会有几个稍微不太一样的癌细胞。每一个癌症患者在初始药物治疗之后都会很有效,但有几个癌细胞对药物并不敏感。每一次治疗,我们所做的是把敏感的癌细胞杀死,让不敏感的癌细胞继续扩增,并产生新的变异的癌细胞,最后变成耐药肿瘤。

    癌症是不断变化的过程,你用一种方法对付它,暂时可以胜利,但是它可以产生新的变化来逃避这种药物的治疗。这似乎令人很沮丧,但其实已经取得了进展,今天很多癌症病人可以活得很久。然而,要完全战胜它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跟癌症做斗争需要不断突破科学目前的限制。人类生物学的突破往往是通过癌症研究,绝大部分技术上的突破也是在攻克癌症中取得的。这些成就很快又会扩展到其他领域。

    永生的代价

    长生不老是人类永远追求的梦想。上个世纪以来发现,可以把人的细胞拿出来在培养皿中单个培养。人体还原成单个细胞是否就可以突破生命的局限呢?事实上不然。人体细胞中有一个内生的自动闸,即使这个细胞离开人体,在培养皿里培养可以到50代,但一般超过50代之后,这个细胞就再也不会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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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可能突破这个极限?有一个特殊的基因叫端粒酶,这是上世纪获得诺贝尔奖的一位科学家发现的。它可以保护基因组的稳定。如果人工培养这个端粒酶,会发现它可以轻易突破极限。这样的细胞我们看不到它停下来的迹象,但这是不是意味着人就可以得到永生呢?不是的。端粒酶高会诱导癌症,是所有癌细胞的共同特性。正常成熟的细胞里面除了生殖细胞以外很少有端粒酶。所以说,突破这个极限的同时会带来癌症。永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生命的边缘,至暗时刻,通过我们的努力发现一丝丝的光亮。希望大家多多关注生物医学的进展,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更多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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