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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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春华,出生于1908年,江苏南通人。从事中医工作五十余年,在理论、临床、医史诸方面均有所建树,对于哮喘、肝病以及活血化瘀研究方面取得一定成绩。著有《中医基础学》、《中医诊断学》、《中医病理学》、《中医治疗法则概论》等,近来与脏象研究组合著之《肾本质研究》被译为日文出版。历任国家科委科学技术委员会中医专业组成员、卫生部医学科学委员会委员、《辞海》医药分册主编等职,并被选国全国第五届人大代表、上海市第七届人大常务委员。
在方药主治及配伍学规律方面,有他自己心得。
在他年青时看成无己《注解伤寒论》卷首图表有标本问气等,看不懂,认为《伤寒》难学。后来看陈修园的《浅注》文似易解,但碰到标本问气又觉得玄了,张令韶的书也是如此。看《伤寒论》白文不觉得玄,是部朴实的书,可是它给注家们搞成了玄学。看了陆先生的《伤寒今释》,觉得解释清楚,有独特之见,怡然理顺,涣然冰释。在理解的基础上再看方有执《条辨》,张璐、程知、魏立荔、舒驰远、柯韵伯、徐行、程应旄诸家,并涉及近人黎庇留《伤寒论注》、谭次仲《伤寒评志》、閆德润《伤寒论评释》、日人丹波《辑义》、《述义》以及山田氏《集成》等。在阅读过程中,看到徐灵胎《伤寒类方》和东洞吉益的《药征》,觉得他们的方法是由综合到分析,又由分析到综合,如把桂枝汤证集在一起,进行综合,得出桂枝汤整个的适应范畴,其他汤证也这样,《药征》的做法有些缺点,带有主观。自己重新做了《药征》,先是综合合条,后是分析主治症状。如附子,把凡有附子的方子列在一起分析,是附子所主证,用笔圈在字旁,再加综合,得出附子治脉沉微或欲绝,恶寒或背恶寒,四肢厥冷,漏汗不止,身疼痛,总括起来是强心镇痛。在汤证和主治的基础上对于药物的配伍作用也进行了分析,譬如麻黄配桂枝、配附子、配石膏、分别各药配伍的不同,治疗的病情不同。掌握了这些配伍法则,在临床时就能灵活配伍应用自如。他认为掌握仲景配伍的规律,最为重要,以此规律配方,即是仲景方;后世各方配伍方法多从此出,虽然药物不同,其亘对敌则同。前人说仲景方为“万世不祧之祖”是有道理的。仲景书中有些难解之处,后人勉强解释,穿凿附会。对这些地方,他常从一经整个精神来理解全书精神,或从临床印证,也常从现代医学理理解。譬如日传一经、六遍六经的问题,全书中实便少见,临床也不见,现代医学更是没有。张锡驹说什么“气传而非经传”,意思是指人体六经之气日夜循行,象生理似的。当时我想如果六经之气相传是无形迹的,不是一日太阳、二日阳明,而是日夜循环不息,这个解释是说不通的。象这种凿空蹈虚令人不可捉摸之谈,无益于医疗。他不相信,怀疑可能文字有问题。后来看到日本康平本《伤寒论》类似日传一经的条文均低于正文二格,知道是后人加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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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伤寒》注家无虑数下百家,穷老尽气不能卒业。他据自己的经验,不那么可虑。看一、二家注为基本,先看成无己注或方有执注,以后再看其他注。方有执、喻嘉言、徐行、舒弛远等就是一脉相传,没有多大出入,看其他各家也只看它突出的个别见解。对于注解可以说一通百通,不可通处,总晃可通,也不必强救其通,穷老尽气是不需要的。
有些注家他一翻开就把它丢掉,象卢之颐、张令韶用运气学说解释,这种不切实际的玄学徒费时间。他在没有看注解之前是先看经文白文,互相参证,不让注家束缚我的思想。说老实话,他对各注家都有些不同程度的看法。
勤能补拙
他说勤能补拙,这鼓励了他一辈子。他是出生在江苏南通,父亲业医。小时资质愚鲁,老师常斥为“拙物”。父亲对他说:“拙不要紧,但能坚持学习,可以学好。古人说‘勤能补拙’。孔子的学生曾子最愚鲁,可是传孔子之道的是曾子。”就这样,勤能补拙这句话鼓励了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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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文学医
在他年青时喜爱书画,白天到晚用临摹脾帖画谱,即使是严冬酷暑也不懈怠。而父亲希望他继承家学,做一个医生。但他又不能放弃爱好。那时写北魏体很风行,就跟王圣华先生学北魏,他是书法家李梅清(清道人)的学生。有一次他对姜春华说:“你学金石书画,是一种爱好,得下好多年苦功方可成家,且你先得有社会地位。可无补于国计民生。我看还是把医学学好,可以为人们解除疾苦。也能解决生计问题。”当时,他听了,觉得老师的话是阅历之谈,就放弃了文艺走上学医的道路。
另外,他对于诗词也爱好,作为工作之余调剂精神之用,以欣赏为主,自己并不赋诗填词。因为诗词格律森严,又无天才,唐宋人以此为专业,一辈子苦苦为之。再说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即使学也万万超不出他们。看了些评骘前人的《诗话》、《词话》之作,就更不敢动笔了。这也是藏拙之道。因为专攻医疗业务,不但诗词金石书画抛掉,后来连毛笔都很少拈。
学医也要死记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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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在家读了点医学启蒙收如崔嘉颜《四言脉诀》,雷公《药性赋》,汪讱庵《汤头歌诀》等,这些书都是要背诵的。就现在看来,趁年轻记忆好,读熟了后来大有用处,这也可以说是学习中医最基本的基本功。这种死记硬背的方法,也有人批评过,认为只要理解不要硬背。不过他认为有许多基本的东西一定要死记,理解与背诵两者不可偏废。现今看来,的确是这样。
其父亲曾对他说说:“《伤寒》、《内经》如四子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旧读书人幼年必读之书),必须扎实学好。尤其《伤寒论》为方书之祖,更要好好钻研。”这些话奠定了他重视《伤寒论》学习的基础。应该说他父亲所说的许多话对他一生的影响都是相当大的。
独立思考
在他年轻时读书喜欢独立思考,不是“纯信”,而是“有疑”,并且常常有疑。备了一本簿子题为“医要呓语”,专摘录医书中不切实际的记载,如一书中说有人患病,诊断为三年前饮酒所致,服药催吐,吐物犹有酒味。他录出加评说:“酒置在露天隔日气味既无,岂有三年之久呕出酒味来。”这种常识亦知其是非。此种例子甚多。不是说“学而不思则罔”。对于前人的理论经过一番思索,哪是对的,哪是错误的,对于前人所用方药也常思考它的主导思想在哪里,为什么用这类方药,其中有哪些不切合的,哪此可以师法的,这才有益。他不喜欢跟着人家脚跟转,古云亦云。也应该这样,不要人云也云,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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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学问家
他在十八岁时来到上海,寄居在亲戚家,凭着在家学了一点点东西,为同乡看看病,因为年轻又没有多大本领,所以病人不多。这样,就有充裕的时间学习。跑旧书店、图书馆。那时提倡“国故学”,如梁启超、胡适都写了国医书目。他非常倾慕清代考据家的渊搏著作,象顾炎武、王念叔父子诸人都是他饮佩的人。梁启超说:“现在的学习很广,要持许多书籍,但时间有限,所以有的要精读,有的一般浏鉴。”他觉得他说得很对,于是一有空便按目录阅读十三经注疏,周秦诸子(包括老子、庄子、荀子等),二十四史,韩愈、柳宗元、王安石、欧阳修以及明清各大家文集。宋元理学、释道回耶、稗官野史之书他也读。对他思想最有影响的是王安石、张居正的著作,两位政治家的思想对他医学上起了很大作用。同时也阅读了西方的好多哲学、心理学和动物、植物、矿物、物理科学方面的书。近人著作如康有为、梁启超、胡适之等著作也不例外。由于对学问有了兴趣,所以如饥似渴。学问家虽没做成,但是丰富了精神生活,多了些知识,宇宙大了些,收获可算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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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他对学术没有门户之见。
他对于学术没有偏见,尤其是对于中西医没有门户之见。认为这两种医学都是面对病人,我们的医学知识只怕是少,不怕是多。《扁鹊传》说:“医之所病病道少。”这是有心肝的话。做中医多一些西医知识有什么不好?只要立足于中医,吸收西医的东西起帮助作用,做到“西为中用,古为今用”。前人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是用西学用西药。所以在“遥从”期间,又自学了商务出版的《内科学》。那时西医水平还不高,出版物也少,只有丁福保办的医学书局和教会国伯广学会出版一些,今天看来都是些陈旧不堪的东西。抗日时期阅读了日本同仁会的《内科学》和林房雄的《药理学》等,抗战结束后又阅鉴了新医进修丛书,除内科外还学了《病理总论》及《物理实验诊断》。他差不多自学完了西医学当时大学的教程,不过同现代医科相比差得多了。自学期间还利用晚上听课,参加西医进修班的学习。章次公先生和他们还一齐邀请了李邦振博士教他们叩诊听诊。
正因为他对学术无门户之见,各方面学术形成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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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读了那么多与业务无关的书,是否值得?倒不如把这些时间统读医书。他却说,体会读医书是取得资料,有了资料怎样用。要看你的思路。资料象一盘珠子,要把它形成一只蝴蝶,就要靠一根线穿。思路好似一根线,要穿成什么便可穿成什么。一个人的思路形成要有多方面的学问。否则,思路就狭窄,专业就不能有大成就。做医生一定要有思路,它不是墨守成规,而是活用成规,创立新规,即创又破,既破又立。他对某一病人某一诊次的不同情况各有不同的思路,并认为这与各方面学问有关。
总之,他是一位学问广,勤学好钻的著名医家,是一代名医,为中医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仲景方药少不够用怎么办
张仲景的书方药有限,临床不够用。后世药物品种多了,但有些效验不准。为了扩大药源增加品种,他就学习了《外台秘要》。为什么学《外台秘要》呢?因为它一病症多,二药物广,三方剂药味不多,四各家经验方,没有玄说。我学《外台》时不是泛泛的阅鉴而是一个病一个症的学。先将一个病种(旭痢关)各子目各自分开看,如血痢、白痢、纯血痢、下利无度等看每一症有几方,一方中有哪几种药,几张方子中共同用的有哪些,哪些时下方而九必用的,哪些十方中只一、二用者,以多用常用为准。如果一方只有一药,这一药也是重要的,因为前人集验,不验不录,单独一味,无所假借,必有特效才加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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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全病方剂,哪些药常用,哪些少用,哪一些是主药,哪些为辅佐兼治之药,用统计处理得出治疗某病主治的药物,然后再以仲景配伍之法辨证论治,这样,扩大了治疗用药的范围。
《千金方》较《外合》为早,也收集了各家方,但它比较难学。一是药味多,药味少的较少,二是伤痛述症状多,不容易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为了要求理解去看张璐的《千金衍义》,他也衍不出什么道理,即使说些道理也是唯心之谈。后来仔细体会,原来孙氏属道家,与陶弘景一流,药路与仲景有异。《千金方》特出五脏虚实综合症群的治疗。学习《外台》获得杂病的治疗,学习《千金》获微电脑地腑综合症群的治疗。这些症群错综复杂,头绪纷繁,现代医学认识尚不理想,对某些综合症群,因呈同神经精神症状,聊以“神经官能症”称之,西医无特效疗法,《千金》却有方可用。
学医案不买椟还珠
因为在旧社会做医生都得写脉案。脉案要写得漂亮,字好文佳,才容易取得出病家信仰。其故友谢诵穆曾对他说过写脉案对于开业的重要,并推荐了四家医案。以后,他又学习了《临证指南》、叶天士晚年医案《叶案存真》和王旭高、张聿青、柳宝诒、王孟英、吴鞠通不下数十家。但他学习不在于学他们一套病理机制术语词汇,而是学他们处方用药。门面话他不喜欢,因此他虽然也能用那一套术语词汇做病案,把病理机制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在临床写医案时仅是照仲景条文式直叙症状。他认为学习前人不学他们的方药,只学他们机制词汇,譬犹“买椟还珠”。古今医案中对他最有启发的要算孙东宿的《医案》、陈匊生的《诊余举隅》,此两本书的辨证论治精神强,值得好好学习。在他学习每家医案都能收到或多或少的养料,如王孟英的养阴疗法,薛立斋的平淡疗法,吴鞠通的用药剧重,在临床中各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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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之,他学习很得法,与众不同,不光买椟还要得珠,以学到实在的东西为目的。这也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效法之处。
象蜜蜂酿蜜
一直以来,他都注重吸取多家之长,所以就得看好多家书,真象蜜蜂采蜜似的。有些古云亦云,陈陈相因的东西他常丢掉不看,仅抽取其中独得之处。他曾在几部基本书学好之后便开始浏览。自宋代许叔微、庞安时、朱肱,至金元刘河间、络洁古、朱丹溪、李东垣、罗天益,明代薛立斋、张景岳、赵养葵、孙东宿,清初如张璐、喻昌、徐洄溪,清末则陆九芝、陈修园诸家,他都一一学习、钻研他们所说和所做 吸其精华,为临证所用。
他个人认为历代诸家以张景岳学识广博,有独立见解,创新精神,比张璐为高。徐洄溪《医学源流论》最有启发;近代张山雷、陆渊雷著作对我启发亦多。当然,在此只举了几种对他医学思想有作用的书,其他泛泛读过的书就不提了。
不但如此,他不但具有精湛医技,也有着一颗高尚的心,他是为了四个现代化加紧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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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回忆幼时有一次其父亲偶然谈到:“病有可为有不要为。如果本来有可为,由于自己的少学,便变作不可为,以后再看到有可为的方法,就不胜懊悔。故医生以平时多阅读为贵。”当面临不可为之病时,病者与其家属把希望寄托在医者身上,他常内心自疚。虽然扁鹊说过他“非能生死人”,可是我们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常想如何尽最大努力,求其可生之机。过去学习不够,今后还得继续学,在原有基础之上提高一步,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这是他的信念,也是他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不懈努力学习之所在。那就是像蜜蜂采蜜一样博采众长,吸取精髓,为着四化建设而努力学习,不断的学习,再学习。
不以西医对比中医
他学习了《金匮》除了陆先生的《金匮今释》外,并参阅了尤在泾的《心典》和丹波《辑义》、《述义》等。《金匮》是中医内科的原始记载,反映了当时内科水平。在他最初用现代医学的“病”去作对勘,以求认识一致,结果,这样学习《金匮》便只见其短不识其长。于是,按尤氏注从辨证论治角度去领会,便觉得《金匮》颇有可学。所以他的经验,学习中医不能与现代医学对比,一比之下觉得彼何其精何其粗。如从辨证论治角度学,从辨证论治角度用,则可以收到意义的效果。认识病的精粗不等于疗效的高低,并且他常以此告人,不可以现代医学对病的认识与中医作对比。但是,以双方认识相合,心中有数,以辨证论治为手段,则不失中医精神。如果“为病寻药”丢掉辨证论治将会失掉中医的精神,但“为病寻药”亦有其必要,二者不可偏废。这是我学习《金匮》时的体会,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改变这种看法。《金匮》病种不多,所以尤在泾有《金匮翼》之作。不过,《金匮》辨证论治精神可用于一切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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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烦琐哲学,他学《难经》对内中有些用汉代五行《纬说》以五行十干分为阴阳夫妻、男女老少,玄学气息较深,论脉极为烦琐亦不切实用,对于这些只理会其大意不加深究。如果深究,譬之磨刀背,用力不得力。以徐洄溪《难经经释》为主,辅以张山雷的《难经汇注》。这两书都不是随文敷释,而是各有见地,对《难经》提出许多疑问,很有启发。
遥从受业
他自己零零星星买了许多中医书籍,没有一个学习计划和自学的方法,正好陆渊雷先生招收遥从弟子(即函授),他就报名入学。课程,第一学年《伤寒》为主,《药物学》、《内经》中的阴阳五行、脏腑部分为西医解剖、生理、细菌学同时并进;第二年是《金匮》为主,辅以《内经》中六气、七情、诊断,结合西医病理学。陆先生是革新派,当时有人为沟通派,他教中医也大胆地教学西医,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
除此之外,他还学会了自学。
, http://www.100md.com 陆先生教法是先打好基础,培养自学能力。他说:“譬如开矿,我授以工具。”的确,他不是从桃树上摘下桃子给人吃,而是教人自己种桃树。他认为这种教学方法值得提倡。现在的教学,象母亲抱着孩子走,不能下地,在课堂里天天灌,日日填,结果不能独立思考,缺乏自学能力。陆先生编的讲义是采取综合分析的方法,他把《内经》中同类的材料汇集在一起,然后进行分析,他继承了这个方法,在学习上很得力。尽管观点上不一定相同,但他不入室操戈。
函授的本身就是自学。养成了自学习惯,可自然而然地学下去。不过方向要对头,方法要正确,否则会南辕北辙,或走入歧途。老师的作用就在于指出正确的方向、方法。
另外,他学《内经》,为了加深理解就画图表,以求学得更好。
他从陆先生自学《内经》全书时,先看王冰本。有许多不可解处,王氏也避而不注。后来取《医部全录·汇注》作参考,因为此书除王冰外还收载了马莳、吴崑、张志聪诸注可以汇参,但仍觉得有些地方牵强穿凿。因为《内经》历史长久,又由篆变隶,由隶变正,多脱简错简累经传抄,伪缺亦多,以致有些地方读不通,注解者因误就误或含糊其辞,心知其不然但亦无可夺冠何。到后来他采用考据家法,即“以经证经”、“不以后人之说证前人”、“无正者存疑”。譬如“卫气出于下焦”,这“下”字应是“上”字之误,但注者作“下”字解也说得头头是道。他将营卫诸篇合求,知道应是“上”字。《甲乙》、《外台》都有材料,但这些材料只作旁证,不能等同《内经》中文字。又如“毛脉合精”,什么是“毛脉”?历来注家将“毛”字作为“肺主皮毛”解,他觉得此说不通。类此文字只好存疑。因为他读书读得多,以致常象老杜之“读书难字过”。但对于《内经》属精读类,不得不翻字书。找考据家有关周秦著作中的文字考据,虽然要花些时间,可是对某些字搞清楚了而且也旁通了其他,这是他得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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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运用学说有强调其重要者,所谓“不通五运六气,遍读方书何济”。也有人贬为无用,“学之徒劳无益”。“遥从”讲义说它虽无实用,但不可不知。起先他也不注重,后来看到其他书中谈论这些问题时,才引起了兴趣,觉得运气之说若按其规定则近迂,然重视其名言精义则大有用。今所用治则多出自诸篇,如亢害承制之理尤为临床家掌握之重要机枢。当他读《内经》全书时,做过笔记,在某些专题上作了图表。表的好处是将原来分散的精中起来,眉目分清;图的好处是将它的相互关系以图示表达出来。这两法既加深了理解又加强了记忆,我是以整理的方法救理解。他在学习时不用西医知识对照,因为他们是两个系统,不能用那一系统对照这一系统,而是纯从原书的系统理解。心知两个系统,这点经验很重要,对于西学中来说更为重要。
同时,他认为看病读书要相结合。
在他年青时看病,凡日间诊过的病人,入夜查阅前人治验。今日治疗结果有效,可依前处理;如果无效,就考虑前人方法可取之处。也查考西医对这个病的认识,参照印证。体会在应用时的学习比平时泛泛的学习记忆得更好。抗日战争爆发,四郊县人民拥入租界(上海原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避难,扶老携幼,檐下踡曲拥挤不堪,露宿冷食以致疫疬流行。当时有肠伤寒、斑疹伤寒、回归热、肺炎、疟疾、痢疾、天花等,由于治疗要求,他复习了现代急性传染病的知识,翻检了古代的天行时行瘟疫、温病诸门和专著,自《肘后》、《千金》、《外台》、《瘟疫论》、《疫症集说》到叶、王、章、吴诸家温热学说并各家温热医案,以搜求“温疫”的治法。对那些理论和方法,通过临床实践,稍微有些体会,知道了中医治疗温疫的长处在哪里,不足之处在哪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看医学没有实践或实践不足,只能说是有些书本体会,没有发言权。中医不仅长于调理,对于急性传染病只要对路,疗效不错的。解决以后他们在医院里看不到急性传染病,偶尔下乡巡回医疗,还可能看到一些“温病”。
除此之外,他认为教学相长。
在抗战期间,担任了余无言主办的中医专科、时逸人主办的复兴中医学校、朱小南主办的新中国医学院教学工作,教的是《伤寒》、《金匮》、《药物》等课。为了教好课不得不先学好。每备一堂课,先是搜集各方资料,二是充分理解,三是融会贯通,四时使之条理化。取材宁可多,用时宁可少,主要是“精”。后来,他多年在呀知提高班、西学中班以及各种讲座讲学,原则都是这样。用功的准备不但有利于学者,对本人来说也得到提高,是输出,也是输入。教人认真,也是就是自学认真。,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