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昭光现象”三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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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与洪昭光、侯培森纵论医学科普(附图片4张)
编者按：“只要记住几句健康的格言就能够避免得病”，健康真的像洪昭光教授说得这么简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以前我们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呢？日前，洪昭光教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健康教育所所长侯培森和本报记者韩林涛应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时空连线邀请，就洪昭光现象纵论医学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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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让美国人均寿命延长10年
医生更应该为健康人服务
东方时空记者柴静：洪教授，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过，记住您在书里写的几句话就能够避免得病，这是不是商业炒作？
洪昭光：这“几句话”是世界卫生组织1992年在维多利亚宣言中讲的《健康与四大基石》。按照这个去做，在美国，这几句话可以使人均寿命延长10年，而用医疗办法延长1年需要几百亿到上千亿的美元。这是实践经验，不是我们凭空说的。
柴静：对于目前的“洪昭光热”，三位之间有些什么样的疑问，或者观点需要交流？
韩林涛：洪昭光讲座给我最深的感受就是，改变一个观念。这个观念我们以前没有注意过，即医生该为哪些人服务？这个问题一问，答案肯定是为病人服务。但是洪昭光讲座给我的印象是，医生应该为健康人服务。医生救助病人是为病人重新获得健康，那么，为什么不在病人健康的时候给他一点帮助，让他不去得病呢？这一点给其他没有重视健康教育的医生，提出一个非常新的观念。
柴静：侯培森所长，在韩林涛的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我念给您听听。“有人说一个健康教育研究所的作用都顶不上一个洪昭光的健康教育作用大”，您对此怎么看？
侯培森：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其实，我们这个专业机构也做了大量工作。但是，我觉得“洪昭光热”，或者叫“现象”，最好的一点就是，洪教授在这些年的工作中，把健康知识非常通俗、简单、容易操作地交给群众。我觉得这是很值得我们专业工作者认真学习的。
柴静：韩林涛，根据你的分析，洪教授讲的这些道理都非常浅显易懂，为什么以前这样的道理没有人告诉大家呢？
韩林涛：以前别的医生也在做这个工作，但是怎么做呢？是以老师向学生讲课这种形式做，我讲了你必须听、必须做这种形式。但是，洪教授像朋友、像邻居，甚至像你的家人一样来告诉你，这样生活是不对的，这样吃是不对的。你看隔壁家的大爷为了把6块钱白菜搬上楼，结果力不从心，住进医院，花了6万元医疗费。这种以你身边的例子教育你，以朋友的身份感化你的方式，可能更容易被人接受。
2
治病是抗洪抢险 防病是植树造林
落实上医治未病
柴静：洪教授，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说您现在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位教授，您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医生应该做的疾病治疗上，而把精力放在交给大家怎么预防疾病上？
洪昭光：预防疾病也是医生分内的事，预防其实非常重要。据统计，目前，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的冠心病、脑血栓死亡率都在下降，如美国最近20多年，冠心病发病率下降52%，脑血栓下降59%。而我国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的发病率却在上升。其中的原因不是我们缺乏药物、缺乏设备、缺乏仪器，而是我们的健康观念有问题。他们的健康观念是把预防放在重要地位，我们对预防则重视不够，很多卫生资源都浪费了。
柴静：侯所长，为什么这些年我们对预防工作重视不够？
侯培森：从总体上讲，这些年国家预防工作的投入在逐年加大。但是，由于各方因素影响，我们预防为主的方针往往又落实不了。
柴静：您指的影响因素是什么？
侯培森：首先是人们缺乏预防保健意识，有病了赶快去医院，“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另外，我们卫生资源相对较少，在少的情况下只好先救急、先治标，治本放在后面了。
柴静：洪教授，治病像下游的抗洪抢险，而预防有点儿像上游的植树造林，是不是这个意思？
洪昭光：我觉得是这样。古人就知道“上医治未病”。其实，上世纪50年代，国家在卫生十大方针里，第一条就是预防为主，但是要落实起来不容易。
柴静：您觉得这当中，医生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
洪昭光：医生是个很关键的角色。因为病人最听医生的话，他有病的时候最听医生的话，没有病时，医生的话他也很信。
柴静：洪教授，一个医生，比如他一下午看20多个病人，已经累得不得了。您跟他说，要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让他把这种观念推广给病人，您觉得您能说服他们吗？
洪昭光：我觉得看病的时候三言两语就可以了。有时候几句话就能给病人一个安慰，就能讲一些很浅显的知识。因为病人看病时非常相信医生，这时候，几句话他能记一辈子，几句好话给他力量很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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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好健康之桥 满足大众需要
洪昭光热应当持续高温
柴静：侯所长，大家有时候会发牢骚，抱怨说现在预防工作很难赚到钱。现在洪教授这个例子一出来，大家看到了一本书十几块钱，一印就是上百万本，这么大的商业利润会不会对你们也有触动和启发？
侯培森：有一些启发。我们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将来怎样转变机制，培育这样一个市场？健康消费市场目前还较弱，我们花钱买吃、买穿、买用很多，但是花钱投在获取健康知识上还很少，家庭健康投资我们中国人才刚刚开始。
柴静：侯所长，您会不会有一种担心：现在洪教授的健康讲座跟市场结合之后，会有一些人有刚才韩林涛那样的想法，即因为政府投入不够，所以才靠市场力量推动预防工作向前发展？
侯培森：应有更多的人出来把这些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变成群众能够理解、能够照着做的，而且能够产生效益的知识传播给大众。
柴静：韩林涛，我不知道你听了洪教授的话会不会跟我有相似的感觉，就是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教授，洪教授在谈到市场，或者谈到钱的问题时，还是有些隐晦，他仍然认为做这件事只是为健康事业。市场这个东西真的这么可怕吗？
韩林涛：如果能够把市场推广和健康事业结合起来、结合好的话，我想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仅凭洪昭光一人去推广健康科普，力量是非常薄弱的。那么，谁来做这个？在目前没有更好的政府投入情况下，如果有企业能看好这个市场进行投入，我是非常赞成，或者说非常赞赏企业家的这种眼光的。毕竟在他赚取利润的同时，受益的还有成千上百万的普通百姓。
柴静：最后，再向侯所长请教一个问题。刚刚洪教授也说了，要把科学解放出来，变成人们自觉的行为，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没有人引导是不够的。那么，除了像洪教授这样的专家，或者学者的一种自觉性指导外，政府能做什么？
侯培森：我想作为政府，作为专业工作者，需要不断加强这方面的工作。所以，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洪昭光“热”也好，洪昭光“现象”也好，不能把它变成一种商业炒作，变成一阵风，今天热完了明天就忘了，而应使这“热”度持续高温，持续发展。那么，这个长久的工作谁来做呢？就需要我们健康教育工作者、卫生工作者持续不断地努力，也需要政府加强这方面的力度，不断引导。只有这样才能把知识融化到血液中，落实在行动上，变成群众真正的行动。这样我们才能够逐渐在若干年以后，把一些疾病的发病率降下来。
柴静：感谢三位。在美国有人做过这样一个专门研究，当一个人在疾病的预防上每花1块钱的时候，他就能节省将来在医疗费用上的10块钱、100块钱。每个普通人只要算一算这笔账就能够明白疾病预防的重要性。洪昭光现象的出现也正是搭建了这样一座桥梁，满足了公众的需要。但是我们仍然需要更多的桥梁，才能够托起人们的健康。
(本版图片、文字由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节目组提供。谨此致谢。)
图片：
时空连线主持人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