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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奇谈医:作家与行家
http://www.100md.com 2003年7月14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1980期
     我自小喜欢文学,十二、三岁便在家乡的小报上发表短文小诗。中年考上北京中医学院、中医研究院联合举办的研究生班,仍不改舞文弄墨的积习。初到北京,我去和平里拜访任应秋老,适其有客,我便站在门口候了一个多小时,见面便口占一绝送任老:早从书卷仰名师,只憾无缘拜见迟。莫道千百年前事,程门立到雪消时。去北京医院探望岳美中老,也献呈一诗,有句云“百废俱兴感盛世,众星灿烂拜超伦”;万友生老来京讲学,有句云“不让前朝喻西昌”;呈耿鉴庭老,有句云“学养五车富,襟怀四海宽”。姜春华老闻知后,告诫我说:不要搞什么诗词,浪费时间。从此,我便改邪归正,转而写医学方面的文章,毕业以后,始先后拿出一些去发表。陆广莘师叔见而讽之曰:高产作家。回到家乡省亲,业师陈新三先生又把当年蒲老的训诫告诉我,蒲老曾说:医生这一行,有行家作家之分。吾辈行家是专门看病的,作家则是专门写文章的,有的人简直是“裁缝”,剪刀加浆糊而著作等身,一到临床,便吓得发抖,医不来病,更不说医好病了。旨哉言乎!从此,我的医学文章也写得少了。读书临证,偶有所得,便随手作记,先是用卡片,后来改用笔记本,十余年间,居然装满了一书柜。有来约稿者,便抄一点寄去。先后发表过二三十篇,读者来信,或同道见面,都夸奖一番,说是“真东西”云云。我的老师朱良春先生、姜春华先生,还有杭州的魏治平先生都来信给我鼓励。当然,这些小玩艺儿,比起人家的“大块文章”来,显得很“小家子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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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医生到底要不要写文章呢?南北朝时有个医生叫许胤宗,就是用数十斛黄芪防风煮汤,置床下,乘热熏之,治好了柳太后中风不语的那一位。有人对他说:“你技术这么好,为何不著书以贻将来?他回答说:医者意也,在人思虑。不愿以纸上语误后来人。这当然有他的道理。不过,除了这一段故事,以及清人蒋宝素仿他用黄芪防风治中风之法而立的黄风汤之外,他的经验,他的见解,我们一点也无从知道。年轻时看过日本片仓元周一末叫《医*》的书,其中有一篇“碑医”,说医生一生无著述,留给后人的,便只是坟上一块碑石而已。那么许胤宗也是“碑医”一流了。而仲景一部《伤寒杂病论》为万世法,华佗的《青囊经》则被狱卒的老婆烧掉,至今学医的还对曹阿瞒切齿痛恨。中医学几千年香火不断,除了父以传子,师以授徒之外,主要还是有赖历代医家留传下来的书籍。叶天士因日诊百人而无暇著述,幸得华岫云等有心人集其方案而为《临证指南》,尽管历来对此书有褒有贬,但如无此书,诸如养胃阴法,络病治法,哪里学去?无此书,也就没有吴鞠通的《温病条辨》。看来,文章还是要写的好,只不过落笔之先,应当慎重而已。古人说立德、立功、立言乃“三不朽”之事,医虽小道,而人命关天,尤为慎重。昔吴澄在《不居集·自序》中,曾批评《内经》而后,医书虽多,然“不过改头换面,抄剿陈言”,而有“秦火之后恨书少,今世之世恨书多”的感慨。真是语重心长。知此,则拿起笔来,就应该有这样一种责任感:既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同道、对学术、对社会负责。要能这样,似即无复“作家”、“行家”之分了。“作家”也要会临床,否则其理论便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空泛而不着边际;“行家”也要会写文章,总结自己的经验,无论于人于己,都是有好处的。,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