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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病学说与SARS治疗思路
http://www.100md.com 2003年8月28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006期
     一、温病温疫与SARS

    温病与温疫是温病学说中两个意义相关又有区别的概念。吴鞠通《温病条例》云:“温病者:有风温,有温热,有温疫,有温毒,有暑温,有湿温,有秋燥,有冬温,有温疟”。其将“温疫”纳入“温病”之内。吴又可《温疫论》指出“夫温者热之始,热者温之终,温热首尾一体,故又为热病即温病也。又名疫者,以其延门阖户,又如徭役之役,众人均等之谓也。”雷少逸则持有不同看法,在《时病论》中曰:“又可著书,正崇祯离乱之凶年;鞠通立论,际乾嘉升平之盛世;一为瘟疫,一为温热,时不同而病亦异。由是观之,温病之书,不能治瘟疫;瘟疫之书,不能治温病。”雷氏把两者对立起来,恐属不妥。陆九芝明言“温为温病,热为热病,与瘟疫辨者无它,盖即传染与不传染耳。”周扬俊曰:“一人受之谓之温,一方受之谓之疫”,即以疾病的是否流行作为依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订的“非典型肺炎中医药防治技术方案”明确非典型肺炎属于中医“温病”范畴,是从吴鞠通之说。目前,不少医家将SARS作为“温疫”看待,是鉴于SARS具有急性传染和大流行特征,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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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又可《温疫论》中的疫病与当今SARS从大流行、传染性角度来看,有相似之处,但从发病季节、临床表现、病位所在,则大有差异。吴又可《温疫论》原序中说:“崇祯辛已(1641年),疫气流行,山东浙江,南北两直,感者尤多,至五、六月(农历)益甚,或至阖门传染。”而我国SARS始发于2002年11月,以冬春为甚。吴又可《温疫论》为表里上下俱病,侧重于胃肠道病变,邪伏募原,而SARS侧重于呼吸道病变,间有胃肠道表现,病位主要在肺胃。因此,很难将SARS与吴又可《温疫论》的疫病混为一谈。SARS是一种全新的疾病,创新一点,考虑为“肺毒疫”。

    陈平伯《外感温病篇》曰:“风温为病,春月与冬季居多,或恶风,或不恶风,必身热,咳嗽,烦渴。此风温证之提纲也。”全篇以条文形式辨析风温病发病季节、主要证候,并以邪在肺胃作为病机提纲,也有热邪内蕴,走窜心包络,此与叶天士《温热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正是同一涵义,且能相互发挥。陈平伯之风温病与SARS有某些相似之处,但其流行性、传染性、危害性,则有很大距离。如果将风温与SARS等同,也是不对的。WHO于2003年4月16日宣布“一种人类从未发现过的新的冠状病毒,是引起本次传染性非典型肺炎的病原体”。由此,保守一点考虑为风温夹疫夹湿变型。看来,中医也应该确立自己的新病名。不过,中医的认病思维方式与现代医学认病的思维方式不同,中医是以整体观念、天人合一、审证求因、辨证论治精神为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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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清热解毒治疗SARS贯穿始终

    SARS的基本病机系疫邪热毒痰湿内蕴,壅阻肺络,由气及血,下注胃肠,累及心肾,邪盛正虚,耗气伤阴。其中疫邪热毒是病之本,痰湿瘀血是病之变。变是由本派生而来。重用清热解毒之品,可直接对抗病毒,是从SARS源头上进行治疗的策略。如病之初期,邪犯肺卫,可用银翘散加减,重用鱼腥草、大青叶、菊花;病之中期,疫毒壅肺,可用麻杏石甘汤加黄芩、蒲公英,若咳嗽气促、口渴欲饮、发热不甚、大便溏薄、舌质红苔黄腻者,可用桑白皮汤加银花、连翘、鱼腥草、芦根等;疫毒入营,可用清营汤加鱼腥草、蒲公英;疫毒扰血,可用犀角地黄汤加大青叶、银花、连翘等。总之,重用清热解毒之品可贯穿SARS治疗全过程。

    三、辨证论治是治疗根本

    不少医家将SARS列为“温疫”,吴又可达原饮随之兴起,而应用此方必须掌握其辨证要点:舌苔白厚腻而浊或白如积粉。再从药物组成分析,不难看出此类温疫是属于湿热疫的范畴。余师愚《疫疹一得》自序中曰:“因读本草言石膏性寒,大清胃热,味淡而薄,解表肌热,体沉而降,能泄实热,恍然大悟,非石膏不足以治热疫,遇有其症辄投入,无不得心应手。”清瘟败毒饮,治一切火热,表里俱盛之证,重用石膏,但无大热或大便溏薄者慎用生石膏。杨栗山《伤寒温疫条辨》升降散为名方,是以僵蚕为君,蝉衣为臣,姜黄为佐,大黄为使。方名升降散取僵蚕、蝉衣升阳中之清阳,姜黄、大黄降阴中之浊阴,一升一降,内外通和,而杂气之流毒顿消矣。“主治表里三焦大热,其证不可名状者。”因此,无三焦大热者,慎用。有人虽用升降散,而减去大黄,恐失杨氏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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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医治疗SARS不能拘泥于一家之说,要熟识吴又可、叶天士、吴鞠通、陈平伯等著名医家学术思想,应博采众长,为我所用,强调以辨证论治为主导,方能发挥良效。

    四、重视气分环节治疗是上策

    上海姜春华先生提出“截断扭转”的治法,采取果断措施和特殊方药,直捣病巢,祛除病邪,快速控制病情,截断疾病的发展蔓延,提高疗效,缩短病情。张云鹏老师主张“治温良机在气分”,强调抓住气分证候是治疗热病的良机,以防病入营血,变为重症。SARS一病,发展快,变化速,来势凶,病势重,威胁大。卫分证是病之开始,特别疫证,往往卫分证时间很短,或不见。集中表现在气分证或称为中期,或称为高峰期,际此,应及时正确地积极大胆用药,快速控制病情,阻止疾病的发展蔓延,避免冠状病毒造成多器官损伤。清热解毒、凉血活血、化湿祛痰、通腑攻下等法,要不失时机,早用、重用、多用。中医的早用、重用、多用,截断疾病传入营分、血分,这与现代医学理论相吻合。总之,抓住气分环节,大胆积极治疗,不使之传入营分、血分,方为上策。若病涉营血,热入心包,神志昏愦,不省人事,方用犀角地黄汤、紫雪丹、安宫牛黄九等,凉血清热芳香开窍,或肺绝、心绝、肾绝、阴阳离决用参附之辈,则治疗难矣,深有错失良机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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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摆正祛邪与扶正关系是关键

    大凡温病、温疫多为时行疫毒,温热湿浊,痰瘀互阻,肺气壅塞。先期亟予祛邪,即邪气退正乃安,如妄加滋补,则助邪为虐,贻患无穷。正如吴又可曰:“客邪贵乎早逐”,“早拔去病根为要耳”,“邪不去则病不瘳,延缠日久,愈沉愈伏,多致不起,时师误认怯证,日进参芪,愈壅愈固,不死不休也”。医家常说:“气有余便是火”。祛邪者如清热解毒、祛痰活血、化湿辟秽、攻下通腑等,可以辨证选用。

    病之后期,当以扶正为主,即正气足邪自退,扶正为了清孽,一般可用冬虫夏草补肺益肾以善其后;如气阴两虚者可用生脉饮合沙参麦冬汤化裁,或肺脾两虚可用参苓白术散合香砂六君汤化裁,取“培土生金”之义。应该指出,病之后期,还需注意余邪未尽。正如叶天士所说:“炉烟虽息,灰中有火也”;吴又可所说:“暴解之后,余焰尚在。”因此,祛邪与扶正孰轻孰重,自当明辨,正确把握祛邪扶正是治疗的关键。, http://www.100md.com(徐 瑛 祝培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