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HAT中值得商榷的问题
编者按
近年来，循证医学的观念已逐渐被人们所认同。在实际工作中人们开始用循证医学证据和方法来代替经验指导临床实践。国际、国内的大型多中心临床试验层出不穷。如何分析这些临床试验？其结果是否为循证医学证据？其设计和结果分析是否符合循证医学理念。这些是我们在面对众多试验时需注意的问题。去年12月美国报告了ALLHAT研究结果(我报曾多次报道)。随后国际上有许多专家对该研究设计及结果分析提出质疑。如何全面认识和分析此项试验？我们特邀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情报所余国膺教授撰写综述，为读者指点迷津。
1994年美国心、肺、血液研究所组织600余个医疗单位开展ALLHAT临床试验，平行地比较较旧、廉价的嗪噻类利尿剂氯噻酮和较新、较昂贵的钙通道阻滞剂CCB氨氯地平和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ACEI赖诺普利、α受体阻滞剂多沙唑嗪4种抗高血压药物，治疗高血压及预防其并发症的效果。观察人数达4万余人，随访近5年。是迄今最大型的高血压临床试验，亦是迄今首项平行比较多种药物的临床试验。由于课题由政府机构组织，能更好地杜绝市场因素影响，恪守科研中的独立性、科学性，人们对其寄予厚望。
, 百拇医药
研究中，因多沙唑嗪组病人的心血管事件明显多于利尿剂组，于2000年中止，其余部分于2002年结束。 2002年12月中旬，研究者公布其结果： 开始治疗高血压病人，氯噻酮作为一线药物，在控制高血压、预防并发症方面优于氨氯地平和赖诺普利；多数病人需服1种以上的药物方能使血压降低达目标水平，建议联合药物之一为噻嗪类利尿剂。
该研究资料发表后，由于它的有些结果与近年己熟知的概念相左，又有人预料该研究结果将为新的高血压防治指南定音，当时各方反应迅速、热烈。有赞赏、有存疑、有批评。有人预言从此高血压的处理将彻底改变；有人认为试验的设计不当，对其结论提出质疑、批评。在随后的近半年间，尤其在今年5月的美国高血压学会年会、6月的欧洲高血压学会年会上，联系着刚公布的JNC 7，反响强烈。媒体及学术期刊发表大量报道和评论，点评其成就与不足。
国际著名高血压研究专家Marvin Moser、Suzanne Oparik等肯定ALLHAT在利尿剂的应用日渐削弱的形势下，重申它在高血压治疗中的重要地位。JH Laragh、 Bryan Wikkiam、 Jay I Mekter、Stevo Jukius、 ED Frohkich、 MA Weber等则分别在J Ckin Hypert、 Am J Hypert、 J Hypert等著名学术期刊上以述评的形式对其设计、结论提出批评。主要集中于下述几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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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HAT从开始并非一线治疗临床试验
ALLHAT病人中90%入选前已接受抗高血压治疗，只有10%是未经治疗的病人。资料中无基线血压水平记录、病人入选后未经药物清洗期。显然，ALLHAT从开始并非一项一线治疗的临床试验。怎可能得出某药作为一线药物优于其他药物的结论？其所公布的结论何以答复其立题时求解的问题？
无视第一终点
按ALLHAT的设计，它的研究目的是：比较氯噻酮、氨氯地平、赖诺普利三种抗高血压药物。探讨较新的几类抗高血压药在减少心肌梗死和冠心病死亡方面是否优于噻嗪类利尿剂？或与之相等？第一终点是致命和不致命性心肌梗死和致命性冠心病。第二终点是总死亡率、致命和不致命性脑卒中、所有冠心病事件、心血管病事件。结果是三组的第一终点分别为11.5%、11.3%、11.4%。无显著差异。研究者仅根据第二终点中的脑卒中和心衰的差异宣称“噻嗪类利尿剂用作一线抗高血压药物优于CCB和ACEI。其价较廉，宜优先用作所有高血压病人的一线药物”。批评者们同声指出，作者无视第一终点，违反临床流行病学基本原则，并分析数据，指出三组间脑卒中和心衰的差异显然与下述设计不当的人为因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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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降压达不同水平，可比性差
临床试验中比较几种抗高血压药物的优劣，理应力求比较的诸组病人降压达相同水平，以确保相比较的确实是不同药物对病人预后的裨益，否则将会使结果的解释变得含混不清。但ALLHAT的3个治疗组降压达到的水平不同：利尿剂组的血压水平降至最低。赖诺普利组与之比较，平均高2 mmHg，差别虽小，却具有显著性，其中老人较高，差别为3 mmHg，黑人对ACEI的效果更差，较利尿剂组高4 mmHg。该组中1/3是黑人。下述设计和分析的疏漏极大地影响了研究结论的客观与公正：
i 忽视人口统计学因素
临床医师己熟知，黑人服ACEI的降压效果不如噻嗪类利尿剂。加以二 线药物搭配不合理，致使服赖诺普利的黑人与服氯噻酮者的降压效果相差4 mmHg。整个临床试验的平均收缩压降低12 mmHg，这意味着黑人降压少于利尿剂组33%。黑人的事件率高达40%。分析ALLHAT资料，统计若除去黑人，氯噻酮、氨氯地平、赖诺普利三个治疗组的事件率无差异。说明赖诺普利组与氯噻酮组之差在于黑人的血压较高而至事件率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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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二线药物搭配不合理
三个治疗组降压幅度相差明显，还因为二线药物的搭配及调整节奏不合理。
按ALLHAT设计的规定，二线药物只能选用正在比较的3种药以外的药物，即β受体阻滞剂、可乐宁、利血平和肼苯达嗪。β受体阻滞剂是其中最常用者。如临床医师所熟知，三个不同的治疗组对此合并治疗的效果不同：利尿剂与β受体阻滞剂合用，符合病理生理的逻辑，是很有效的降血压治疗。氨氯地平组的病人，加服β受体阻滞剂亦有效。而赖诺普利组病人则不然。ACEI与β受体阻滞剂的神经内分泌作用互有重叠，降压作用不如加服小剂量噻嗪类利尿剂或CCB。特殊的人群、不适宜的二线药物，使利尿剂处于有利条件，而使赖诺普利处于极不利条件 ，明显影响不同治疗组病人的降压结果。成为ALLHAT的一个明显的混杂因子。
有批评者指出，ALLHAT的研究者使黑人患者的血压得不到合理的控制达5年之久，有的甚至发生心衰、脑卒中、死亡，有违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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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实际上，氯噻酮组的死亡率最高
一种药物能否减少死亡，是它优于其他药的重要标准。死亡率是ALLHAT的最明确、也是最重要的第二终点。但在报告及新闻发布会上未予强调。与氯噻酮组比较，赖诺普利组与之相同，氨氯地平较之低4%，(无显著性)。若统计中除去黑人，氨氯地平组死亡率低于氯噻酮组6%，赖诺普利组低3%。如果不是血压有差别的话，死亡率差别还会大些。所以，实际上，氯噻酮的死亡率在三组中最高。
iv 坚持服随机分配的药物者仅约半数
ALLHAT虽是迄今观察人数最多的高血压预后的临床试验，但5年时，28%～39%研究对象已停服随机分配指定的药物，真正坚持遵医嘱服药者50%～60%。治疗的全部或部分交叉，严重低估了不同治疗组之间的真正差别。
2.心衰的诊断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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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衰只是第二终点(综合心血管病)的一个成分。它是个软终点。在ALLHAT的设计中，对心衰未作独立监察，未提出诊断(包括门诊心衰的诊断)标准、对如何监察心衰未作任何介绍或要求。
ALLHAT的资料中，心衰的资料是混合的。唯一有显著差异的是门诊心衰，三个治疗组因心衰住院和死亡并无差异。
心衰诊断不易，主要在社区开展的ALLHAT尤其如此。服利尿剂可能掩盖心衰体征；一些原接受利尿剂的病人，随机分组后骤然改服CCB或ACEI，可能出现液体潴留症状而临床诊断为心衰；亦可能因服CCB致踝关节水肿而误为心衰，造成误诊或漏诊。专家们认为，不同组之间门诊心衰的差异并未反映于因心衰住院和病死率的差异。对诊断的准确性多有存疑。故认为，以三个治疗组软终点心衰的差异作为利尿剂优于CCB、ACEI的一个主要根据，尚难定论。
不应将疗效归功于最初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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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HAT中大多数病人经联合药物治疗而达标。说明它并非一项单一药物治疗的临床试验。专家们批评研究者不应将组间差异仅归功于3种最先服用的抗高血压药。根据研究者的定义，单独服氯噻酮5年者仅30%。其中二线或三线药物均起一定作用。例如，利尿剂组病人中，服二线药物β受体阻滞剂者40%。利尿剂未能控制血压的病人可能有一定程度的肾素刺激。β受体阻滞剂抑制肾素，益处增大。研究者未作亚组分析氯噻酮单服与它和阿替洛尔合并治疗，何者对硬终点作用较大也许明显的益处来自阿替洛尔。
噻嗪类利尿剂的不良反应
要证明一类药优于另一类，一般要求分析它们的相对利弊和对健康的总益处。己知利尿剂的副作用有：低血钾、低血镁、高尿酸血症、痛风、脂质异常、高血糖和2型糖尿病新病例发生、胰岛素敏感性差、室性期外收缩等。ALLHAT虽仅观察其中3种：低血钾、血糖和胆固醇后一种又因约半数患者参加了试验的另一部分，服他汀类而无法得出真实结果。结果亦表明：氯噻酮组的脂质异常、低血钾和新糖尿病例的发生多于氨氯地平和赖诺普利组。“这些负面的结果并未解释为更多的心血事管事件或死亡率更高” ，研究者以及同期JAMA上发表的述评均暗示这些具有潜在危险的不良反应似不如人们以前所认为的那样重要。他们的根据是ALLHAT在5年研究中未见它对预后有不良影响。不少专家批评说，这样的掉以轻心是不明智的。因为大多数病人的治疗时间比5年长得多。更何况ALLHAT这方面的观察还有不少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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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将ALLHAT结果推而及于所有高血压病人
ALLHAT入选的病人>55岁，平均67岁。32%为黑人，36%患糖尿病，未予程度可测的限盐。90%入选前己接受抗高血压治疗，但无最初诊断为高血压时血压水平记录；未接受治疗者10%，平均血压156/89 mmHg。己接受治疗者的血压为145/83 mmHg。很清楚，ALLHAT中许多病人患轻度单纯收缩期高血压。据以前的经验，这些病人服利尿剂反应良好。主要是由于年龄、已患心血管病、种族、糖尿病而列为高危。从生理学的角度，轻度高血压与高危高血压病人有很大差别。批评者指出，ALLHAT并未提供有关轻度、较年轻病人的治疗线索，仅据高危-老年高血压病人的资料，武断地推论其结论适用于各年龄组病人。
在高血压病理生理的真空里开展临床试验
Laragh认为，ALLHAT与已有临床试验一样，设计存在着同一误区：认为人的高血压是均一的；其指导思想在病理生理方面是“盲”的；一种药物效果不佳，加服第二、第三种药，而不对其病理生理进一步稍作探讨；病人经济负担加重，承受多种药物的不良反应，浪费了时间；且不说造成了认识上的混乱。纠正高盐-容量的药物和纠正血管收缩的药物，分别适用于不同特征的病人，就谈不到谁优于谁。他说：“ ALLHAT和JNC 7的多种不足之处，使人们对高血压的治疗和对它的进一步了解，都倒退了很大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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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评虽非专指ALLHAT，它涉及高血压治疗总的指导思想和高血压临床试验的基本理念问题临床试验是一种十分特殊、严格的科研方法。问题集中，针对性强，不应苛求一项研究解答所有问题，但很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密切追踪从ALLHAT结果的发表至JNC 7公布的半年历程，不难窥见两者间的亲缘关系：前者为后者提供有关药物治疗的过硬的“证”，以期进一步推广价廉、有效的噻嗪类利尿剂的应用，提高高血压控制率；改变当前高血压治疗费用日益增加，个人和政府不胜负荷的发展形势中国是高血压大国，我们推广噻嗪类利尿剂，提高高血压的控制率的需要，比美国更为迫切。但ALLHAT是一项严肃的科学研究。真实是科学的生命，科学性是评价一切科研工作的坐标。科学需要严格和真实的论据，科学需要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客观结论。非此不足以证信于人，非此无法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大众行为的指南。自然科学服务于社会需要，绝不意味着学术标准的降低。, 百拇医药(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情报所 余国膺)
近年来，循证医学的观念已逐渐被人们所认同。在实际工作中人们开始用循证医学证据和方法来代替经验指导临床实践。国际、国内的大型多中心临床试验层出不穷。如何分析这些临床试验？其结果是否为循证医学证据？其设计和结果分析是否符合循证医学理念。这些是我们在面对众多试验时需注意的问题。去年12月美国报告了ALLHAT研究结果(我报曾多次报道)。随后国际上有许多专家对该研究设计及结果分析提出质疑。如何全面认识和分析此项试验？我们特邀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情报所余国膺教授撰写综述，为读者指点迷津。
1994年美国心、肺、血液研究所组织600余个医疗单位开展ALLHAT临床试验，平行地比较较旧、廉价的嗪噻类利尿剂氯噻酮和较新、较昂贵的钙通道阻滞剂CCB氨氯地平和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ACEI赖诺普利、α受体阻滞剂多沙唑嗪4种抗高血压药物，治疗高血压及预防其并发症的效果。观察人数达4万余人，随访近5年。是迄今最大型的高血压临床试验，亦是迄今首项平行比较多种药物的临床试验。由于课题由政府机构组织，能更好地杜绝市场因素影响，恪守科研中的独立性、科学性，人们对其寄予厚望。
, 百拇医药
研究中，因多沙唑嗪组病人的心血管事件明显多于利尿剂组，于2000年中止，其余部分于2002年结束。 2002年12月中旬，研究者公布其结果： 开始治疗高血压病人，氯噻酮作为一线药物，在控制高血压、预防并发症方面优于氨氯地平和赖诺普利；多数病人需服1种以上的药物方能使血压降低达目标水平，建议联合药物之一为噻嗪类利尿剂。
该研究资料发表后，由于它的有些结果与近年己熟知的概念相左，又有人预料该研究结果将为新的高血压防治指南定音，当时各方反应迅速、热烈。有赞赏、有存疑、有批评。有人预言从此高血压的处理将彻底改变；有人认为试验的设计不当，对其结论提出质疑、批评。在随后的近半年间，尤其在今年5月的美国高血压学会年会、6月的欧洲高血压学会年会上，联系着刚公布的JNC 7，反响强烈。媒体及学术期刊发表大量报道和评论，点评其成就与不足。
国际著名高血压研究专家Marvin Moser、Suzanne Oparik等肯定ALLHAT在利尿剂的应用日渐削弱的形势下，重申它在高血压治疗中的重要地位。JH Laragh、 Bryan Wikkiam、 Jay I Mekter、Stevo Jukius、 ED Frohkich、 MA Weber等则分别在J Ckin Hypert、 Am J Hypert、 J Hypert等著名学术期刊上以述评的形式对其设计、结论提出批评。主要集中于下述几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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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HAT从开始并非一线治疗临床试验
ALLHAT病人中90%入选前已接受抗高血压治疗，只有10%是未经治疗的病人。资料中无基线血压水平记录、病人入选后未经药物清洗期。显然，ALLHAT从开始并非一项一线治疗的临床试验。怎可能得出某药作为一线药物优于其他药物的结论？其所公布的结论何以答复其立题时求解的问题？
无视第一终点
按ALLHAT的设计，它的研究目的是：比较氯噻酮、氨氯地平、赖诺普利三种抗高血压药物。探讨较新的几类抗高血压药在减少心肌梗死和冠心病死亡方面是否优于噻嗪类利尿剂？或与之相等？第一终点是致命和不致命性心肌梗死和致命性冠心病。第二终点是总死亡率、致命和不致命性脑卒中、所有冠心病事件、心血管病事件。结果是三组的第一终点分别为11.5%、11.3%、11.4%。无显著差异。研究者仅根据第二终点中的脑卒中和心衰的差异宣称“噻嗪类利尿剂用作一线抗高血压药物优于CCB和ACEI。其价较廉，宜优先用作所有高血压病人的一线药物”。批评者们同声指出，作者无视第一终点，违反临床流行病学基本原则，并分析数据，指出三组间脑卒中和心衰的差异显然与下述设计不当的人为因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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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降压达不同水平，可比性差
临床试验中比较几种抗高血压药物的优劣，理应力求比较的诸组病人降压达相同水平，以确保相比较的确实是不同药物对病人预后的裨益，否则将会使结果的解释变得含混不清。但ALLHAT的3个治疗组降压达到的水平不同：利尿剂组的血压水平降至最低。赖诺普利组与之比较，平均高2 mmHg，差别虽小，却具有显著性，其中老人较高，差别为3 mmHg，黑人对ACEI的效果更差，较利尿剂组高4 mmHg。该组中1/3是黑人。下述设计和分析的疏漏极大地影响了研究结论的客观与公正：
i 忽视人口统计学因素
临床医师己熟知，黑人服ACEI的降压效果不如噻嗪类利尿剂。加以二 线药物搭配不合理，致使服赖诺普利的黑人与服氯噻酮者的降压效果相差4 mmHg。整个临床试验的平均收缩压降低12 mmHg，这意味着黑人降压少于利尿剂组33%。黑人的事件率高达40%。分析ALLHAT资料，统计若除去黑人，氯噻酮、氨氯地平、赖诺普利三个治疗组的事件率无差异。说明赖诺普利组与氯噻酮组之差在于黑人的血压较高而至事件率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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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二线药物搭配不合理
三个治疗组降压幅度相差明显，还因为二线药物的搭配及调整节奏不合理。
按ALLHAT设计的规定，二线药物只能选用正在比较的3种药以外的药物，即β受体阻滞剂、可乐宁、利血平和肼苯达嗪。β受体阻滞剂是其中最常用者。如临床医师所熟知，三个不同的治疗组对此合并治疗的效果不同：利尿剂与β受体阻滞剂合用，符合病理生理的逻辑，是很有效的降血压治疗。氨氯地平组的病人，加服β受体阻滞剂亦有效。而赖诺普利组病人则不然。ACEI与β受体阻滞剂的神经内分泌作用互有重叠，降压作用不如加服小剂量噻嗪类利尿剂或CCB。特殊的人群、不适宜的二线药物，使利尿剂处于有利条件，而使赖诺普利处于极不利条件 ，明显影响不同治疗组病人的降压结果。成为ALLHAT的一个明显的混杂因子。
有批评者指出，ALLHAT的研究者使黑人患者的血压得不到合理的控制达5年之久，有的甚至发生心衰、脑卒中、死亡，有违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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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实际上，氯噻酮组的死亡率最高
一种药物能否减少死亡，是它优于其他药的重要标准。死亡率是ALLHAT的最明确、也是最重要的第二终点。但在报告及新闻发布会上未予强调。与氯噻酮组比较，赖诺普利组与之相同，氨氯地平较之低4%，(无显著性)。若统计中除去黑人，氨氯地平组死亡率低于氯噻酮组6%，赖诺普利组低3%。如果不是血压有差别的话，死亡率差别还会大些。所以，实际上，氯噻酮的死亡率在三组中最高。
iv 坚持服随机分配的药物者仅约半数
ALLHAT虽是迄今观察人数最多的高血压预后的临床试验，但5年时，28%～39%研究对象已停服随机分配指定的药物，真正坚持遵医嘱服药者50%～60%。治疗的全部或部分交叉，严重低估了不同治疗组之间的真正差别。
2.心衰的诊断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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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衰只是第二终点(综合心血管病)的一个成分。它是个软终点。在ALLHAT的设计中，对心衰未作独立监察，未提出诊断(包括门诊心衰的诊断)标准、对如何监察心衰未作任何介绍或要求。
ALLHAT的资料中，心衰的资料是混合的。唯一有显著差异的是门诊心衰，三个治疗组因心衰住院和死亡并无差异。
心衰诊断不易，主要在社区开展的ALLHAT尤其如此。服利尿剂可能掩盖心衰体征；一些原接受利尿剂的病人，随机分组后骤然改服CCB或ACEI，可能出现液体潴留症状而临床诊断为心衰；亦可能因服CCB致踝关节水肿而误为心衰，造成误诊或漏诊。专家们认为，不同组之间门诊心衰的差异并未反映于因心衰住院和病死率的差异。对诊断的准确性多有存疑。故认为，以三个治疗组软终点心衰的差异作为利尿剂优于CCB、ACEI的一个主要根据，尚难定论。
不应将疗效归功于最初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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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HAT中大多数病人经联合药物治疗而达标。说明它并非一项单一药物治疗的临床试验。专家们批评研究者不应将组间差异仅归功于3种最先服用的抗高血压药。根据研究者的定义，单独服氯噻酮5年者仅30%。其中二线或三线药物均起一定作用。例如，利尿剂组病人中，服二线药物β受体阻滞剂者40%。利尿剂未能控制血压的病人可能有一定程度的肾素刺激。β受体阻滞剂抑制肾素，益处增大。研究者未作亚组分析氯噻酮单服与它和阿替洛尔合并治疗，何者对硬终点作用较大也许明显的益处来自阿替洛尔。
噻嗪类利尿剂的不良反应
要证明一类药优于另一类，一般要求分析它们的相对利弊和对健康的总益处。己知利尿剂的副作用有：低血钾、低血镁、高尿酸血症、痛风、脂质异常、高血糖和2型糖尿病新病例发生、胰岛素敏感性差、室性期外收缩等。ALLHAT虽仅观察其中3种：低血钾、血糖和胆固醇后一种又因约半数患者参加了试验的另一部分，服他汀类而无法得出真实结果。结果亦表明：氯噻酮组的脂质异常、低血钾和新糖尿病例的发生多于氨氯地平和赖诺普利组。“这些负面的结果并未解释为更多的心血事管事件或死亡率更高” ，研究者以及同期JAMA上发表的述评均暗示这些具有潜在危险的不良反应似不如人们以前所认为的那样重要。他们的根据是ALLHAT在5年研究中未见它对预后有不良影响。不少专家批评说，这样的掉以轻心是不明智的。因为大多数病人的治疗时间比5年长得多。更何况ALLHAT这方面的观察还有不少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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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将ALLHAT结果推而及于所有高血压病人
ALLHAT入选的病人>55岁，平均67岁。32%为黑人，36%患糖尿病，未予程度可测的限盐。90%入选前己接受抗高血压治疗，但无最初诊断为高血压时血压水平记录；未接受治疗者10%，平均血压156/89 mmHg。己接受治疗者的血压为145/83 mmHg。很清楚，ALLHAT中许多病人患轻度单纯收缩期高血压。据以前的经验，这些病人服利尿剂反应良好。主要是由于年龄、已患心血管病、种族、糖尿病而列为高危。从生理学的角度，轻度高血压与高危高血压病人有很大差别。批评者指出，ALLHAT并未提供有关轻度、较年轻病人的治疗线索，仅据高危-老年高血压病人的资料，武断地推论其结论适用于各年龄组病人。
在高血压病理生理的真空里开展临床试验
Laragh认为，ALLHAT与已有临床试验一样，设计存在着同一误区：认为人的高血压是均一的；其指导思想在病理生理方面是“盲”的；一种药物效果不佳，加服第二、第三种药，而不对其病理生理进一步稍作探讨；病人经济负担加重，承受多种药物的不良反应，浪费了时间；且不说造成了认识上的混乱。纠正高盐-容量的药物和纠正血管收缩的药物，分别适用于不同特征的病人，就谈不到谁优于谁。他说：“ ALLHAT和JNC 7的多种不足之处，使人们对高血压的治疗和对它的进一步了解，都倒退了很大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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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评虽非专指ALLHAT，它涉及高血压治疗总的指导思想和高血压临床试验的基本理念问题临床试验是一种十分特殊、严格的科研方法。问题集中，针对性强，不应苛求一项研究解答所有问题，但很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密切追踪从ALLHAT结果的发表至JNC 7公布的半年历程，不难窥见两者间的亲缘关系：前者为后者提供有关药物治疗的过硬的“证”，以期进一步推广价廉、有效的噻嗪类利尿剂的应用，提高高血压控制率；改变当前高血压治疗费用日益增加，个人和政府不胜负荷的发展形势中国是高血压大国，我们推广噻嗪类利尿剂，提高高血压的控制率的需要，比美国更为迫切。但ALLHAT是一项严肃的科学研究。真实是科学的生命，科学性是评价一切科研工作的坐标。科学需要严格和真实的论据，科学需要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客观结论。非此不足以证信于人，非此无法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大众行为的指南。自然科学服务于社会需要，绝不意味着学术标准的降低。, 百拇医药(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情报所 余国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