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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晚期的单亲妈妈 :我走了孩子怎么办?
http://www.100md.com 2004年6月16日 每日新报
     许玉森憔悴地靠在床上,一阵阵剧烈咳嗽引发的痉挛,让她因腮腺癌变形的面庞,看上去越发显得扭曲。

    “ 10月、 10月。”才进入 6月,许玉森的目光却久久凝视着手中日历“ 10月”的那一页。到今年 10月,她已经被癌症折磨了整整六年———两次手术,两度复发,放疗、化疗、毁容、剧痛……更可怕的是,她的好几个病友都没有活过六年这个“坎儿”,很长时间以来,她都将 2004年 10月视作自己生命的“大限”。

    “如果不是两个孩子,我真不想活了!”其实,对于许玉森来讲,面对生活的确需要比面对死亡更大的勇气。丈夫已经去世,大儿子聋哑,小儿子只有 11岁———只要有口气在,这个家她也要撑下去。“我不能死,死了也不能瞑目!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她不是一个爱流泪的人,即使癌症引发的剧烈疼痛折磨得她满地翻滚的时候,她也不曾落泪。但说到孩子,两行清泪就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一直滑过刀痕错综的腮部。

    这时,一个高个小伙走来,他是许玉森的长子崔健,幼年时因为药物中毒导致双耳失聪。他给妈妈斟了一杯水,又比画了一番,然后走出家门。“又去找工作了,他说也说不出,听也听不见,想找个工作,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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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玉森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 11: 00,“小儿子,快……快放学了,我要去……去市场买……买菜。”又一阵咳嗽袭来,她左手撑着漆皮已经脱落的桌角,右手死死地按压在胸口处,好像希望借助这种力量将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镇压”下去。

    “咳嗽哪是用手压就压得下去的?”她苦笑着说。稍稍缓解了一点,她赶紧低头穿鞋,目光刚好停在床脚处的小板凳上,那上面整齐码放着她所有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她顺手拿起一张 X光片递给记者,迎着太阳光可以看到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斑点,再翻看后面天津肿瘤医院做出的诊断结论,白色的诊断书上刺目地写着:“许玉森,女, 58岁,腮腺癌双肺转移。”

    芥园道附近的菜市场上,好几位卖菜小贩都认识她,“我这模样也好认,肿瘤都快把我变成怪物了。”“许大姐,这几个圆白菜送给您,拿去慢慢吃吧。”“别着急,着急对治病没好处。”小贩们都知道许玉森的情况,因此总是将卖剩下的菜送给她或便宜卖给她,让她省下钱买药吃。“俩孩子已经没爹了,她要是再走了,那一残一小可怎么过啊!”给她圆白菜的小贩叹息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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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市场回到家,许玉森的弟媳妇董淑娴正等在家门口。“这些年来,玉森可是没少遭罪,换成我没准儿早挺不住了。”董淑娴说, 1998年 10月许玉森被确诊为腮腺癌,但术后两年复发,只得进行二次手术。而在她二次手术后第 5天,丈夫崔恩荣也罹患胃癌,许玉森刀口刚一拆线就强撑着身体服侍丈夫吃饭喝药。九个月后,丈夫去世,而她也元气大伤。

    2003年春天,许玉森病情再度反复,而这一次确诊为“多发性”,如果再次手术需要切掉整个右半边脸,并且需要四万元的治疗费用。“我做手术,老伴做手术,这家里早就没钱了。”许玉森放弃了治疗,只靠吃些廉价的中草药来维持生命。最近一次体查显示,她的肺部以及血液中也发现了癌细胞。

    董淑娴说不下去了,她拿起菜篮中的圆白菜朝厨房走去。“淑娴,你别管,等崔磊(她的小儿子)回来让他弄。”许玉森解释,先后两次手术、两次住院让她结识了很多病友,“按说癌症病人五年是一大关,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腮腺癌患者好多都是快到六年时走的,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是这样。”于是,许玉森在病情二次复发后,也将自己的生存期定在了 2004年 10月,因为医生对于她“还能活多久”的询问只是摇头,不肯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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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玉森的身边有个小本子,上面写着她为自己定下的“计划”: 2003年 8月前,教大儿子崔健使用煤气、炒菜、蒸米饭;教小儿子崔磊洗衣; 2003年 10月前,教崔健收拾房间、拆被、晒被;教崔磊淘米、择菜; 2003年 12月,教崔健换保险丝、换灯泡;教崔磊烧水、沏茶、擦玻璃……

    这时, 11岁的崔磊放学回家了,和妈妈打过招呼就径直走进厨房,麻利地将圆白菜泡进洗菜盆,又从米缸里舀出两碗米,放在水龙头下仔细淘洗。“我妈妈病得很重,我哥哥听不见,我要学会干活。”小学五年级的崔磊看上去比同龄孩子成熟很多。

    从去年春天开始,许玉森有意培养两个孩子的自理能力,她在心中为自己的生命做了倒计时,决定在自己离去之前教会两个孩子做所有的家务,为他们今后独立生活做准备。“我的身体我清楚,就是早晚的事,做家务我能教他们,可我走以后他们的生活费从哪来呢?老二的学费从哪来呢?”

    许玉森原是色织六厂的一名职工,现在每月能拿到 630元的退休工资,一家三口的生活就靠这点钱来维持。“有我在,这两个孩子还能有口饭吃,没了我,他们怎么办呢?”说着,她又开始在一阵阵干咳中反问自己。(记者任桐 段毅刚),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