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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辨证论治的再认识
http://www.100md.com 2004年11月4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237期
     进入临床,在中日友好医院实习,我有幸跟随全国著名中医学家焦树德教授抄方一年,得到了焦老的指点与教诲,获益匪浅。现将侍诊心得总结出来,请大家指正。

    辨证论治是祖国医学的核心,在五千年的中医临床实践中,为我国乃至世界人民的健康做出了不可磨灭而又难以取代的作用。同时,它也是中医学治疗艺术的集中体现。在当今现代科学日新月异的医院中,尤能独辟蹊径,屡起沉疴,展现出东方传统文化冷静与深邃的底蕴。

    首先,明确“证”的概念。证是从整体出发,把通过望闻问切四诊所得的各种材料综合分析,运用八纲辨证、六经辨证、脏腑辨证、经络辨证、病因辨证、卫气营血辨证等理论和方法,结合病人具体情况,联系客观条件等相关因素对疾病进行“去粗求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分析、归纳、推理、判断工作,进而做出对当前疾病一定阶段综合反映的认识———证。证集中反映了疾病某一特定阶段的实质。证的概念也集中体现了辨证的过程,而论治即在辨证的基础上,充分利用中医思维,把捕捉到的临床信息潜移默化于理法方药并通过与病人的交流确定治疗方案,随后共同战胜疾病,达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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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每位中医人心中,辨证论治都占据着重要位置。然而真正运用它,却是何其难哉!且不说我们中医功底如何,中医的思维模式建立得怎样,在临床实习中每每遇到病者先入为主的左右,及临床西医学知识的参考,不得不成为一名“开中药”的医者,这在临床并不罕见吧!李中梓在《医宗必读?卷一?不失人情论》中感叹经曰“不失人情”,叹曰:“但迁就既碍于病情,不迁就又碍于人情,有必不可迁就之病情,而复有不得不迁就之人情,且奈之何哉!故曰:戛戛乎,难之矣!”临床一年我已颇多同感。

    然而中医在临床上颇多行之有效的方法,必须建筑在辨证论治大体系中,这亦是我侍诊一年中在杏林之路上的探索的心得。“纸上学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中医的生命力来自临床,这也是辨证论治的核心。

    焦老作为中医界的巨擘,非常注意辨证论治在临床中的灵活运用,给我们以颇多的教诲和启迪,兹举病例如下:

    患者娄XX,女,64岁。西医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中日友好医院中医风湿科的病人,于2002年8月30日请焦老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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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诊:患者全身疼痛,腰痛明显,每日有低热37.8℃,无怕冷感,口渴咽干,大便3次/日,所服用的激素已停。

    望诊:面色晃白,患者行动不便,坐轮椅而来,舌淡苔薄白。

    闻诊:语声低,尚清晰。切诊:脉沉滑数。

    辩证:据每日下午发热,但热不寒,口渴思饮,脉沉滑数,诊为瘅疟。

    治法:和解清热。处方:柴胡、白虎汤加减化裁。(方略)

    2002年9月6日 患者用药后,仍有37.6℃的低热,已可以行走,腰痛明显,耳鸣如鼓,提示肾经有邪。舌苔白厚,脉沉细。

    四诊合参,知肾虚有热,邪热上犯,而致耳鸣如鼓。守前法,随证加减。脉已不数,知邪热渐退,乃中焦清化欠佳,处方根据前方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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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9月13日;服药后腰痛消失,耳鸣减轻,步行来诊。下午低热37.5℃,口热咽干,下肢浮肿已消,仅足面仍有轻度可凹水肿。舌苔中部白腻,大便2日一行,溏软,脉沉滑略数。据此脉证,加减前方。

    2002年9月29日

    服上方后,诸症减轻,再随证加减而收功。

    本患者所患疾病,西医病名明确且经过系统激素治疗,情况已颇为复杂。焦老在仔细诊察病人之后告诫我们“见血勿止血,见热莫攻热,见痰莫治痰,方为医中杰”。对于西医已明确诊断的疾病来说,仍要进行更为仔细的辨证论治。

    首先切勿“对号入座”,不能说西医某病就是中医某病,不进行辨证论治就套用某方。例如,大叶性肺炎对春温,不加辨证地套用麻杏石甘汤治疗;乙脑对暑温而套用白虎汤治疗等等。两者对疾病的认识、归类和诊断、治疗目的和方法均大相径庭。中医的特点尤其体现在诊断和治疗上,中医思维本着循症求因的方法,从分析局部病变的相互关系和症状的特点,从整体上认识疾病的本质。失掉这种思维,必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搞“对症治疗”。目前西医已越来越认识到整体的观念,作为杏林传人,我们更应当保持和发挥这种优势。在治疗上,中医学认为人乃万物之灵,而采天地之灵———中药,用一种天人相应的观念,借助中药以偏纠偏的物质基础,来帮助人体扶助正气,调整机体阴阳气血的动态平衡,促进机体恢复健康,绝不同于西医的“杀……的药”,“抑制……的作用”,完全以人为本。所以中医在治疗西医诊断的肝炎时并不专治肝,治疗贫血也不专补血,治疗肾炎也不专治肾。如果见其病治其脏,一病一方,往往效果不理想。本例并没有单纯考虑系统性红斑狼疮,而是抓住其“但热不寒,口渴思饮”的特征,整体辨证而取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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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不要单以西医病名作为治疗依据。如遇高血压就想去降血压,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就专想去升血小板,而要参考这些病情,确定中医的证,来确定治疗方药。

    另外不要“中药西用”,即做一个开中药的医生,这决不是一种中医。不能否认现代药理学对中药的认识及取得的成果,然而如果完全运用这些成果而舍证从病的话,那只能是形而上学的“中药西用”。

    而且很明显,单纯抗炎的话,无论什么清热解毒的药物,都难以与青霉素相提并论。一味地拿板蓝根、大青叶、蒲公英去抗病毒,也无非是拿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的长处比赛,中医的优势不在这里,我们不应在此投入更多的精力。本患者即没有从现代药理研究中撷取一些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的药作君药,仍然是以中药的原本特征为其整体辨证治疗的。

    总之,中医学是一门治疗艺术,她包涵着五千年历史的沉淀,有着深厚的底蕴,“自非才高识妙,岂能探其理致哉?”面对杏林,深思之而笃行之,愿与杏林同道共聚于“中医全球之光明化”之日。

    余虽不敏,然心系杏林之志可昭日月,故以浅薄之识,谨现诸君。(李博 北京中医药大学临床医学院03研),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