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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的一位农民朋友
http://www.100md.com 2002年3月21日 《当代健康报》 2002.03.21
     离过年还有五六天,我已将送这位朋友的东西准备好了。

    说起来,我们的相识是通过看病。十年前的我是医生,他是病人。他在开山打石头的活中,不幸被爆炸的炸药裹着石渣打到眼上和手上。妻子陪他来到医院。手仅是小指骨折,经骨科处理好后便重点看眼。右眼球却被炸成重伤,里面灌满了血,眼球前面还嵌着一块石渣,需要住院治疗。由于没钱,他们坚持不住院。妻子说,住下吧,我会去借钱,怎么着也是看眼要紧。这位老实的农民说,我们拿什么还,就是瞎了一只眼,我还有另一只眼。他告诉我,他父亲刚刚因病去世,欠下一些债,他靠山吃山,没有几个钱。无奈,我好说歹说,他住到简易病房,开始接受每天的治疗。

    开始,先小心翼翼取出眼睛里嵌着的石渣。显微镜下,轻轻的向外掏,石渣取出后,经药物治疗,眼里的血也逐渐吸收。在治眼的同时,我也不时地帮他换一下指头上的包扎。经过两周的治疗,他的眼竟奇迹般地复明了。原来只能辨亮,看不见物体,后来走时已达0.5。一年后复查,视力竟达1.0。

    这是一对不善言辞的农民。他们说,你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医生。我当时只当是他们的一句客气话,这句话我经常听到。谁知临近春节,夫妇俩挎着竹篮来了。他们说不知打听了多少人才找到我家。他们诚挚的语言,使我不好意思拒绝接受他们的礼品。他妻子说,过年自己做的豆腐,没花钱买,自己蒸的粘窝窝、豆包、小米和小米面这些土产,都不值钱,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我留下了,又把我们过年的东西给他们拾掇上一满篮。他们坚持不要,就在推推拉拉的过程中,我把他们送走了。第二年他们又来了。就这样,年复一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每年春节前见一次面,互换一点简单的礼品。算起来,今年已是第十个年头了。

    这是我唯一的一位农民朋友。

    (江一帆),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