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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医生,谁是病人
http://www.100md.com 2006年3月6日 《医药经济报》 2006年第26期(总第2279期 2006.03.06)
     自己生着病,还帮别人医治,这样的病人真是有意思。这不,今天来“万象诊室”里讲述的霍医生就遇到了这样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春天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前天还是大晴天,昨天突然变冷了,好多人一下适应不过来,患上了感冒,我的诊所也因此忙碌起来。

    老高病了

    这天一早,老高来我诊所看病。他感冒了,咳嗽得厉害。我给他检查了一下,开了些药。下午,他又来了,一进门就对我竖起大拇指:“中,你这小伙子中!开的药又便宜又管用。上次我到儿子家玩,也是咳嗽,去城里一家大医院,医生给开了300多元钱的药都不管用,还不如你看得好……”

    我笑了。老高走南闯北,能说会道,好吹牛,说自己会看风水、会相面、会摆治坟地等等。他的咳嗽症状可能是轻了些,但我用药的效果也未必有他说得那样神奇。老高坐在长椅上吹起牛来,说他上个月去北京见了一个大官,当面指出他的毛病,大官还请他去家看风水,最后还请他吃饭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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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高正吹得天花乱坠,李婶进来了,她苦着脸对我说:“你说说我那老家伙,一咳嗽起来没完没了,吵得人不得安宁。”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她男人李叔昨天可能是受凉了,咳嗽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刚好些,没想到他抽了一支烟,又咳起来了,现在连呼吸都困难。

    李婶的家事

    李叔当年对李婶很不好,他发起脾气来,用烧火棍打得李婶满村子跑。李婶也曾闹过离婚,但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再加上旁人一劝,也就罢了。几年前,李叔出了车祸,一条腿落下了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重活儿干不了,一家人的生计全靠李婶卖菜来维持,李叔的脾气自然也没了。李婶常叹自己命苦,心烦了就骂李叔老不中用,还不如死了好。

    我刚问了两句李叔的情况,长椅上坐着的老高就开始说话了:“李大妹子,你先别忙着让我老弟吃药。他是晚上开始咳嗽的么?我给你想点法子,不吃药、不打针,照样好!”李婶说:“啥法子?”老高朝我嘿嘿一笑,对李婶说:“走,这法子不方便让小伙子听到,咱们到外面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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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病”始末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老高对着李婶说了几句,李婶又问了几句,回头对着诊所看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就匆匆走了。我想老高能有啥法子,他要是懂医术,也不用上我的诊所来看病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婶又匆匆进来了,她说要买一元钱的朱砂和辰砂。我笑着问道:“李婶,这是老高让你买的?老高是咋给咱叔看病的啊?”李婶干笑了两下,没吭声。我说:“李婶,不是我说你,有病了烧烧香,那是一种精神寄托,但关键还是要吃药。要是光烧香就能治好病,那还要医院干什么?多建几个庙就行啦!”

    李婶这才说,老高说她刚才一来诊所,他就看出来她脸上有“煞气”,家里不安宁,刚才老高去她家看了,果然是有“人”闹事,要买些香来烧烧,再买些朱砂、辰砂来镇一镇。我说:“你真的信老高?他今天上午自己都咳嗽,还在我这里开了药吃。”李婶说:“反正我这几天也是有些怪!夜里我老是梦见孩子的爷爷奶奶,心里也觉得不安宁,先烧烧吧。老高也是好人,他也是白帮忙,不要钱的。当然,病要是真的好了,我也不会亏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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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摇头,知道一时半会说不醒她,只希望李叔的病情别恶化得太快。有些农村人就是这样,有病了不好好吃药,老是把生病往“中邪”上想。

    第二天早上,我在路上碰到了李婶,只见她面露喜色,胳膊下夹着一条烟。我问李叔的病咋样了,李婶高兴地说:“老高还真有两下子,昨天晚上一烧,李叔就不咳嗽了,到现在还是好好的,我给老高买条烟谢谢他。”我说那就好,心想,难道真是老高“摆治”了一下,李叔就好了?

    中午,老高又来我诊所了,还拿出一盒烟分给大家。我说:“老高,你的咳嗽怎么样了,烟可要少抽点啊。”我的话音刚落,老高就咳嗽了两声。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快好了,明天药吃完了我再来开点。昨天影响了你的生意,小伙子,你可别怪罪啊。”我说怪罪啥呀,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看好病,啥方法都中。老高笑道:“我那都是雕虫小技,还是你们这样科学!”说完,他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又开始侃起大山来。

    旧病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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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我看到李婶从我诊所门前经过。只见她停留了一下,向诊所里望了望。我忙走出去,她却没了人影。

    又过了两天,天快黑的时候,李婶进了诊所的门。她不好意思地说:“小霍,你李叔还没好,你去给他看看吧?”

    我问道:“老高不是给他烧好了吗?”李婶说:“唉,别提了,那天晚上烧过之后,李叔他确实不咳嗽了。可第二天下午,他又开始咳嗽了,我又把老高叫了过去,老高又摆治了半天,可这次也不知咋了,不管用!前天我又去旁边村子的诊所弄了点药,还是不中。你现在有空不,还是去给他看看吧?”

    我背上药箱,随着李婶去了她家。她家还住着以前的土房子,屋顶上吊着一个昏黄的灯泡。李叔躺在床上咳嗽,间歇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李叔断断续续地说:“我这几天了……胸口……都是疼的……一晚上都……睡不好……”我认真检查听诊了一番,初步诊断他是支气管炎合并哮喘。考虑到他病了好几天了,我跟李婶商量着打打吊针。李婶说:“不管用啥,只要他好就行了,咳嗽真是吵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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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打了4天的吊针,病情明显减轻,李婶嫌输液太贵了,让我给他开点药接着吃。后来,她去给我结账,我算了一下,一共是74.50元。一听到这个价格,李婶就激动起来:“这个老高!我白听他的话了,光是烟就给他买了两条,80多块钱呢!早弄点药吃,李叔可能早就好了,哪用花这打吊针的冤枉钱啊!”

    编后

    李婶轻信老高的话,用烧香的方法为李叔治病,险些耽误了病情。这种情况其实在农村很常见,因为文化水平有限,一部分农村人认为生病是因为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其实稍有文化的人都知道,“不干净”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巫术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有可能延误最佳的治疗时机。正如霍医生所说的,“如果这些方法真的有效,多建几座庙就行了”。生病后,及时找医生诊断、及时用药,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医药经济报2006年 第三终端周刊第10期, 百拇医药(霍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