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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当初
http://www.100md.com 2006年7月10日 《医药经济报》 2006年第78期(总第2333期 2006.07.10)
     晚上9点多,我正准备关门,王大姐忽然进来了,她小心翼翼地说:“能到我弟弟那儿给他看看病吗?”王大姐这句话把我说得愣住了,因为我知道她们是姐妹5个,没有弟弟啊。她看我迷惑的样子,说道:“是王六啊,他回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她确实有一个弟弟。王大姐是老大,今年都快40岁了。当年国家开始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时,管得非常严格,她家被罚得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硬是生了姐妹5个。后来她母亲结扎了,可几年后,她父亲为了生个男孩传宗接代,便瞒着村委和计生办偷偷做了相关手术。最后,他们终于生了一个男孩,但没有料到的是,孩子却是一个先天性精神病患者。这对她父亲的打击很大,一年后,也许是对生活的彻底失望,她父亲喝醉酒后,跳进河里死了。她母亲随后嫁到了外地,把患精神病的儿子带走了,这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过,所以我几乎忘了他的存在。现在他怎么回来了呢?

    我边思量着,边和王大姐向她家走去。外面黑黑的,偶尔有几颗小星星在头顶眨着眼睛。路上,王大姐告诉我,六儿这几年虽说脑子有问题,但生活状态一直还可以。前几天,他忽然病重了,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她母亲就带着他回老家来了。昨天他被送到了县医院,但因为病情实在太重,医院让她们接回家处理后事。六儿是吸着氧气回来的,刚才氧气吸完了,感觉比白天的情况好一些,王大姐就让我看看他,挨不挨得过今晚。

    乡间小路坑坑洼洼,我们终于高一脚、低一脚地到了王大姐家。她家住的还是土房子,非常低矮、破败,屋顶吊着一盏灰黄的灯泡。屋里聚满了人,都是她家的亲朋好友,也许是赶来为六儿送行的吧,因为我看见他们已经为六儿准备好了棺材、寿衣什么的。

    我一进去,里面就静了,她母亲说:“来了?看看六儿现在咋样了?会不会有事?”我顺着她母亲的手边看过去,王六正躺在床上。

    我用手电筒一照,六儿正瞪着两只大眼睛看我,我晃动着灯光,他也只是盯着我看,眼珠都不转一下,样子有些吓人。我听了听他的心脏,非常平和,没有一点患病的迹象。

    我就对他们说,暂时估计没事,但他这种病很难说,说重一点,可能马上就会过去;说轻一些,可能以后吃着药,就会和以前一样,没有生命危险。他母亲说:“你说没事,我就让他们(家里的亲戚)走了,不然在这儿守到啥时候?”他母亲的话语听着很冷漠,让人感觉她说的是别人。

    王大姐打着手电筒送我出来,在门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说,他活着有啥意思啊?死了还是一种解脱。”

    回家的路上仍然是漆黑的,头顶的小星星似乎隐去了几颗。王六的生与死对于别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早知道现在,他的父母又何必当初呢?(阿木)

    医药经济报2006年 第三终端周刊第28期,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