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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汤“水分”和中医的尴尬(2)
http://www.100md.com 2007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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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事情经过

    1954年河北某地发生流行性乙型脑炎(epidemic enciphalitits B)简称乙脑流行[1],时值贯彻党的中医政策。石家庄传染病医院传出了中医“白虎汤治疗乙型脑炎,治愈率达90%多”的报导。《健康报》发表社论,号召用中医疗法治疗乙脑。因此,石家庄经验在全国范围推广。1956年,汕头市延请名中医进当时设有“传染科”的市第一人民医院,亦开展中西医结合治疗乙型脑炎,但年复一年,乙脑死亡率一直波动于43%,高居不下,不得其解。

    全国各地,经过4—5年探索,1958年天津传染病院,通过设置:前苏联马血清疗法、对症疗法、中医疗法、中西医结合疗法 4组对照,结果4组死亡率都在 23 %上下,经统计学P值处理和X2方测定,4组没有明显差别。因此在讨论中委婉地提出 8 条,大意是:

    (1) 流行病谱,每年不一。而且同一病谱,每年的疫情和严重程度不一。有人可能于疫情轻的年度的治愈率达 98%几,而拿到与疫情严重的年分对比,当然显得“显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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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疫情不仅有年度的差异,而且有月份差异。如流行“初期”,毒力强劲,若“强

    弩之始,能穿9鼓”;当至流行“后期”,毒力减弱,若“强弩之末,不穿鲁缟”。有人以后期的病例作为治愈率,则显得死亡率低。

    (3)地区性差异:有些地区疫情凶猛,有些地区疫情比较和缓,有人只报告疫情和

    缓地区治的治愈率,当然显得较高。

    (4) 易感人群:人群的易感性决定于构成该人群中每个个体的免疫水平。乙脑的流行亦存在着所谓周期性流行现象。人群的免疫力高低也影响了该病的死亡率。

    (5)症型的差异:每次流行,轻重症型分布不一。轻症多的,当然不用治疗亦能自

    愈;而碰到危重病型,当然病死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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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抢救是否及时的差异:对重症的抢救措施,是于患者入院后5分钟内抢救措施即

    付之实施;还是30分钟仍姗姗来迟!死亡率岂无差异?

    (7)治疗研究是否设对照组?

    (8)既设对照组,是否有把轻症留给自已;重症推给他人?

    (以上诸点,虽非原文,但不中亦不远,以后简称 [天文] )

    [天文]发表后,《健康报》立即改口,发出社论,要求中西医共同努力。

    [天文]是非常谦虚谨慎,但我作为多年看到的乙脑死亡率都是43%的目击者,未免怀疑

    提出“治愈率90%几”者似有“水分”(夸大)之嫌。50年过去了,数十年仍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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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讨 论

    可能有些专家要骂我是“乳臭未干,污蔑仲圣”,是对《伤寒论》《温病条辨》的背叛!。

    的确,我不但未能登堂,连“宫墙外望”还来不及。无资格发言。以下只就网上一些争论,加以摘录比较。

    清代以来,随着温病学的孕育、形成和发展,中医界亦围绕着对温病学的评价及其与《伤寒论》的关系展开争论。伤寒论学派认为:伤寒是一切外感热病的总称,温病自属其中。而温病学派则认为:温病讲温热性外感病而伤寒讲风寒性外感,把两者对立起来。20世纪70年代国内曾有人立倡“寒温统一论”,但至今并未形成学术界的共识。对于伤寒和温病的关系,有下面二点看法。

    2.1,“古方今病”的不同

    张仲景确实没有讨论今天我们所讲的“乙脑”。但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原序中讲:“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十年里,他的家族里死于伤寒的竟达一百四、五十人。如果这些人患的都是太阳表证的狭义伤寒──像今天习惯说的伤风、感冒那样,会造成这么惨痛的结果吗?可以说,张氏宗族中一百四、五十人死于的伤寒,肯定是包括后世温病(连乙脑在内)的广义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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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把《伤寒论》和温病学做一个比较。

    其一,从《伤寒论》来看:《太阳病篇》的大青龙汤、麻杏石甘汤、越婢汤、葛根汤,其实都是温病卫分证时的常用方。尤其是大青龙汤和麻杏石甘汤,是典型的辛凉解表之方。

    其二,《伤寒论》的大黄黄连泻心汤、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都是针对里有温热或者湿热而设的。吴鞠通在其《温病条辨》里,对半夏泻心汤的应用及加减化裁,更别有心得。

    其三,《伤寒论》太阳篇治疗下焦蓄血的扺挡汤、桃仁承气汤,是温病学在血分证时“凉血散血”的代表方。

    其四,《伤寒论》阳明病篇的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三承气汤”,少阴病篇的黄连阿胶鸡子黄汤,也为温病学中的常用方。

    所以说明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直接或在加减基础上间接用《伤寒论》方的,占全部用方的一半以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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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上所述,“古方今病”不同,这话似难成立。

    2.2,辨证不确

    “病死率高,是因辨证不确”

    《伤寒论》的六经辨证和温病学的卫气营血辨证、三焦辨证,这三种辨证论治体系之间关系是互补的,也可以说是“大体”相通的。

    乙型脑炎 (包括其它病毒性脑炎) 发病由于温邪猖厥,病发便逆传心包,故此病初起多神昏、抽搐。中医认为此病致病根源虽属于暑,但其中症状有热重、湿重、风重、痰重之分。但主要根据温病卫、气、营、血辨证施治。

    (1)邪在卫分症状为微恶寒或不恶寒,发热 (体温39℃上下),无汗或有汗而不透彻,头痛、呕吐、口渴、舌苔薄白、脉浮数或滑数,治宜辛凉透邪佐以清解法,如银翘散或凉膈散加减。

, http://www.100md.com     (2)邪在气分症状为高热 (40℃以上),不恶寒、烦渴、自汗、头痛、呕吐,甚则神昏,肢厥抽搐,舌苔黄,脉浮洪而数。《通俗伤寒论》按语云:“凡昏蒙痉厥多属胃蒸脑……”。治宜清肝、胃之热,可用白虎汤,佐以平肝,镇痉,清络的药物,如羚羊角、蜈蚣、全蝎、金银花、丝瓜络、郁金、竹叶、钩藤、生石决等,或更加入紫雪丹之类。

    (3)邪入营分症状为高热 (40℃以上),昏睡、谵语、呕吐、手足抽搐、舌绛而干,或现黑苔,脉细数或弦数等。治宜以清热解毒,镇痉,佐以芳香通透法。以清营汤加入菖蒲、竹茹、金银花、黄连、全蝎、钩藤、蜈蚣、天竺黄、丝瓜络、甘菊等。或配合应用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等。

    (4)邪入血分症状有高热、昏睡、谵语,甚者发狂或抽搐,或发斑疹,或衄血,或四肢强直,不语如尸,舌质红绛,或干,脉细数或弦大。治宜凉血解毒,祛痰通窍法,如犀角地黄汤 [3]、 清宫汤、清营汤等加入郁金、葛蒲、天竺黄、川贝母、木通、金银花、羚羊角等,或配合应用安宫牛黄丸,紫雪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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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症见高热,头痛、嗜睡而呼之有知觉者,温邪尚在卫、气分,统属轻症,大约居于西医所分的轻型、普通型;若高热不退,深度昏迷,全无知觉,兼有抽搐,频发不休者,邪已入营入血,统属西医所分的重型或暴发型,均属危重型。但轻重二症绝难截然分开,一般都是由气分未解而侵入营分,也有温邪直接侵入营分而徐徐转出气分的。

    (5)“真寒假热”证

    一例高热41°C以上,粗看似“四肢冷过节”的“热深厥深”的真热症。先师刘悟石先生以其“脉微、弱、数”,乃投以“冷香饮子”,热药冷饮,四剂而愈。

    先师辨证,丝丝入扣。我看此例,发生于1957年,可能是全国首例?!要说“病死率高,是因辨证不确”之说,亦似难成立。

    若说当时的汕头名医不足凭,则全国各地名医该可凭吧!天津传染病院提出上述报告,天津的名中医该好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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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3.1,《伤寒论》治疗方法之局限性

    对于温热病的治疗,《伤寒论》在具体用方用药上,的确有其局限性。这里举三个例:

    其一,《伤寒论》第六条提到的风温,张仲景没有提出治疗方药,而且他在火逆病中也

    未见治法。如果不是因为时代迁延、几经编次而使《伤寒论》有失原貌的话,这或可说明张仲景时代在温热病的选方用药上,确实有其一定的局限性。

    其二,根据《伤寒论》阳明篇的明示,张仲景在腑实证情况下使用三承气汤,是非常小

    心的。特别是大承气汤,必须达到痞、满、燥、实、坚五实俱全时才可用。而且在究竟该用小承气汤还是该用大承气汤,他不厌其详地提醒人们要看热潮不潮,小便利不利,矢气转不转,能食不能食等。但是,当病情发展到阳明病第212条的“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鬼状,若剧者,发则不识人,循衣摸床,躁而不安,微喘直视”这热极而神昏痉厥时,张仲景还用大承气汤,这是为甚么?尤其是212条之后提出了阳明的“三急下”,病至少阴热证的垂危阶段之时,又提出一个“三急下”,张仲景为甚么在气分、营分、血分三个不同的病程阶段、不同的临床表现、不同的病理机制的情况下都用一个大承气汤呢?同样一个大承气汤,《金匮要略》里治疗痉病抽风用,《伤寒论》厥阴病的热厥也用。似是仲圣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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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三,叶天士在《外感温热论》中有一段很重要的话:“在卫汗之可也;到气方可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其中,“入营犹可透热转气”一句的意思是:病在气分,处于正盛邪实的极期阶段,邪热嚣张,势必耗竭津液;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疗,令邪热进一步消灼营阴,病则进入了营分。而“透热转气”是说,病到营分之后,只要气分的邪热得以尽快清解,就不再消灼营阴。理解清楚这句话之后,返回头来再看《伤寒论》用大承气汤,头脑便豁然开朗了。事实上张仲景在212条用大承气汤治神昏,以及到阳明的“三急下”与少阴的“三急下”,都是运用“透热转气”的治则,以冀力挽狂澜而求其一线生机。但是不管怎样讲,在气分、营分、血分三个不同的病程阶段都用一个大承气汤,真像是孤注一掷了,这不能不说是《伤寒论》用药的局限性。[同2] 如果拿温病学的治疗方法相比照,新增熄风镇惊、复阴救液之类的方药,是大大向前发展了。

    3. 2,中医学的不断发展,但仍有距离。

    站在总体上看,《伤寒论》和温病学是中医在外感病方面两个互补的辨证论治体系。与《伤寒论》相比,温病学最重要的贡献,是丰富和补充了《伤寒论》在治疗温病(包括温热、湿热)方面用方用药的不足。但距解决诸如现代的“病毒”等病原体,仍然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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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3, 报喜不报忧的“惯性”和“捂盖子”

    中医是国粹,一直受到呵护有加,固为炎黄子孙之职。但事物往往具有两重性,国粹的精髓,固应发扬光大;但糟粕部分,理应扬弃。国内文献,似乎对中药有效的就报导;无效的就沉默。其实对治不好的报导,并非全是坏事,这样可叫来者少走弯路。由于老“捂盖子”,不知造成多少资源浪费!这不是维护国粹,而是对国粹的践踏。

    3. 4, 人家就勇于承认“犯错”

    如激素的发明,中间走了多少弯路,人家也是从跌跌撞撞的羊肠小径,经千辛万苦才走上阳关大道的。

    上世纪30年代,正当器官移植风糜欧、美,如日中天之际,1919-1923年美国雷克(Max Thorek)进行了97例猴腺体移植术,宣布有59位病人获得明显改善。但1927年美国穆尔(Carl Moore) 和法属摩洛哥的韦吕(Henri Velu)考察了沃罗诺夫的移植动物,他们发现,在移植部位存留的只是硬组织的肿块。没有一个来自器官移植的单细胞存活时间能超过两个星期!使移植腺体复壮者一败涂地。但人家就勇于认错。摔了跤又爬起来前进,而取得今天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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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脑,西医早就说:目前仍无特殊疗法。坦然承认。中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个平手,却制造出个“显效”,未免有“伪劣”之嫌。

    4 结 语

    [天文]4组都是病死率23%,表明乙脑病死率依然立于不败之地,对于中、西医一切努力,答复是一个响亮的“不”字。

    彼此都是23%,说西医的23%就是科学;中医的23%就是伪科学,这不妥。

    问题是人家早就称“现代医学对本病无特殊疗法”;我们却过于“热情”地弄出“神效”,一经时间考核,这就太被动了。

    人家的“对症处理”降温、抗惊厥、抗呼衰、抗心衰、免疫药物等都极便宜;我们的安宫牛黄等等,就不那么便宜了。固然人命至重,贵于千金,但当它成为公共卫生问题时,就不能考虑到社会资源了,效/值比,属是属非?应有个评说。

    综上所述,乙脑没有我们想象那么简单,我们距离彻底战胜乙脑尚远,仍有待医学界、药学界科学家们的努力。在步入“太空时代”的21世纪今天,相信人类战胜病毒不会太遥远。

    参考文献

    [1] 段 煦 疫疠横行话苍术 中科院 www.cas.ac.cn

    [2] 李致重(香港)伤寒与温病的关系 中医大课堂 www.tcmforum.com

    [3] 杨文光 “对‘化斑汤’与DIC的探讨”中国现代实用医学杂志 2003,(2)12:17, 百拇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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