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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的“年酒”
http://www.100md.com 2014年12月1日 老同志之友2014年第23期
     岳父嗜酒,好的孬的来者不拒,上点档次的是给人帮忙“蹭”的有牌子的白酒,差一点的是村里酿的高梁酒。为这,岳母没少抱怨:说他把多少冤枉钱都送到村里的小卖部去了。每到此时,岳父边抿着酒,就着花生米、油炸小虾米或成菜,憨厚地傻乐,边说庄户人家就靠这小酒打发日子,喝酒给身体充力,就像给机器上润滑油一样,由此转得更快,有啥不好?岳母被这套“歪理”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地摇着头。正因为岳父这架不知歇息的机器高速运转,妻子和兄妹几个在拉拉扯扯中慢慢地长大了。岳父用酒气释放出来的体力赚来了全家的生活费和他们的学费。

    年关将至,岳父带孩子们去赶集,给每个孩子置办新衣,满满一板车年货充盈着家的春节。当然,看剩下的钱有多少,岳父掂量着买几瓶“好酒”犒劳自己,款待客人。这样的酒也就是县酒厂生产的,贴着商标,玻璃瓶装着,比他在小卖部打的散酒有面子。

    丰盛的年饭摆上了炕头儿,大门口挂着喜庆的灯笼,两边贴着吉祥如意的对联。叫几个小子放完了鞭炮,姐妹们捂着耳朵又跳又笑,兴高采烈地叫着“过年哕!”等全家老小满满当当挤满小桌边,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佳肴里下筷子,说说笑笑,岳父脸上露出难得慈祥的笑,摸出酒瓶,用牙咬掉盖子,少吃菜,一杯一杯地慢饮细品。他怜爱地摸着孩子们的小脑袋,感叹道:“又是一年。你们长大啦!啥时能喝上你们给我买的酒,这辈子就满足了。”

    年年春节,“年酒”依旧,可岳父在慢慢地老去,走路不像以前那样两脚生风,背也驼了。当在城里打工的大姐带回顾客剩下的两个半瓶高档酒时,岳父用浑浊的双眼盯着烫金的包装看了老半天。得知要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一瓶时,岳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感叹,啥时在自家的年饭桌上也来这么一瓶,死了也值。闻此言,子女们都感叹万千。

    随后,儿女们一个个都“飞”了出去。在岳父眼里,儿女们算是很有出息。把岳父岳母从老家接来,轮流在五个子女家住。每年春节,每家无一例外地让他们坐正席。当然,更忘不了给岳父摆上年酒。豪华包装容器里,倒出来的是“琼浆玉液”。我们轮流给他敬酒,岳父抖着手,并不喝完,说有些舍不得。他和岳母就熬着等着这一天。

    爆竹响起,年味弥漫。岳父的“年酒”里浸透着岁月的艰辛,亘古不变的亲情,欢乐和笑意。穿越悠远的时光,让人回味无穷。 (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