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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银(1)
http://www.100md.com 2017年5月1日 《百科知识》2017年第9期
     海尔的“化缘”

    美国芝加哥市西北120千米的日内瓦湖威廉斯湾,有座古老的叶凯士天文台,1897年由芝加哥大学兴建,首任台长是29岁的天文学家海尔。此后,一代宗师巴纳德、哈勃、钱德拉塞卡曾在这里长期供职,20世纪重要的天文学家几乎都在这里留下了足迹。1921年5月6日,爱因斯坦惠然到访,据说叶凯士天文台和尼亚加拉大瀑布是他首次访美最渴望到达的两个地方。年更岁改,物换星移,作为“现代天文学的诞生地”,叶凯士天文台至今依旧保持着端庄典雅的风貌。而当年这座天文台能够建成,则全靠芝加哥富豪叶凯士的扛鼎之力。

    1892年9月,新任芝加哥大学天文学教授海尔参加美国科学促进会活动,晚宴上偶遇著名的望远镜制造商克拉克,得知南加州大学定做了两个望远镜坯料,但因财政困难无法履约提货。海尔立刻发现这是天赐良机。他火速赶回芝加哥大学和校长哈珀磋商,决心买下这对宝贝。但钱又在哪里?经过反复筛选,最后把“化缘”的目标锁定在城市交通大亨叶凯士身上。

    叶凯士绝非热爱科学和热心公益之士,这位出身寒微的债券经纪人凭着大胆机敏和心狠手辣而崭露头角,曾因挪用公款进行股票投机被判处33个月徒刑,被关进著名的东方州立监狱,后靠威胁勒索议员而得以在服刑7个月后获释。到了1886年,叶凯士拿下了芝加哥北区城市铁路经营权并不断扩张,很快成了交通界的一方霸主。由于坑蒙拐骗、欺诈贿赂的恶名如影随形,这位“财神爷”最大的心病是如何改善公众形象。海尔和哈珀的到来可谓适逢其会。

    当海尔告诉叶凯士,加州富翁利克曾出资建造36英寸(约0.91米)的利克望远镜,由此暴得大名并得到死后安葬在汉密尔顿山天文台的“待遇”。如果叶凯士愿意建造40英寸(约 1.02米)望远镜,将超过利克望远镜而成为世界第一,不仅冠名权会使叶凯士流芳百代,还能抢在1893年芝加哥世博会期间展出而誉满全球。这对叶凯士来说正中下怀,双方一拍即合,他豪迈地宣称“只要是世界最大,钱不在话下”。但他原本准备只出一架望远镜的钱,当海尔拿出整个天文台的预算时,这位富豪勃然大怒,不过最终仍然出资34.9万美元而全始全终。

    海尔并没有忽悠赞助商,芝加哥世博会期间,高约13米、镜筒长约18米、重50吨的叶凯士望远镜巍然伫立,赢得万众瞩目。投入运行后检测火星大气,发现天王星第5卫星和海王星第2卫星,对星际物质、球状星团、近地天体深入研究,成为捷报频传的天文学前哨。

    世人对叶凯士的褒贬和毁誉也难免大相径庭。美国著名作家德莱赛的《欲望三部曲》中,贪婪冷酷、无恶不作的金融巨头柯帕乌就是以叶凯士为原形的。而对于天文学界,叶凯士的功绩却永载史册,和许多伟人比肩而立。月球上一个环形山便以叶凯士的名字命名。真可谓遗臭流芳,各有千古。叶凯士捐给天文台的钱只占他毕生财富的九牛一毛,但如今“九牛”安在,“一毛”永存。究竟科学该感激叶凯士,还是叶凯士该感谢科学,怎不叫人深长思之。

    海尔一鼓作气,再接再厉,1904年又靠卡内基华盛顿研究所支持建立威尔逊山天文台。当60英寸(约1.52米)反射望远镜安装伊始,便同时着手策划更大的100英寸(约2.54米)反射望远镜。海尔找到洛杉矶富商胡克,晓之以义,喻之以利。胡克同样希望名垂青史,慨然捐出4.5万美元。1906年9月19日,海尔从法国圣戈班公司订购了直径100英寸(约2.54米)、重达9000磅(约4082千克)的玻璃反射镜面。

    然而对于整个威尔逊山天文台工程来说,胡克的钱只够十分之一。海尔索性直接找到卡内基本人,于是所有困难迎刃而解。卡内基在次年追加给华盛顿研究所1000万美元,并且批示说:“如果我在离去前能通过揭示越来越清晰的新天堂,来偿还欠下这片土地的部分债务,我将非常满足。”卡内基是现代慈善事业的开创者,但和洛克菲勒、阿斯特、奥斯古德、梅隆等人一样,被公众列入“强盗大亨”名录,并有过血腥镇压荷姆斯泰德罢工的劣迹。也许卡内基清夜扪心,会悟出更多的人生哲理,相信科学是通往新天堂的道路吧。

    1918年建成的胡克望遠镜果然做出了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贡献。哈勃观察到仙女座星云在银河系之外,使天文学界关于“宇宙岛”的争论一锤定音。他还测量远方星系谱线的红移并计算了哈勃常数,推导出宇宙膨胀的结论。

    1928年,海尔发起人生最后的冲击,从洛克菲勒基金会得到600万美元,在圣地亚哥的帕洛马山筹建200英寸(约5.08米)反射望远镜。工期因第二次世界大战而推迟,直到1948年才最后完成。海尔已经在1938年与世长辞。人们以他的姓氏为这台望远镜命名。应当感谢众多企业家不寻常的远见和慷慨,还要感谢海尔不疲倦地奔走和游说。在天文学的苍穹上,他们的名字如辰宿列张,永远闪耀光芒。

    兴教办学与财富归宿

    翻开世界高校名录,能读到许多富豪捐资办学的佳话,而他们并非都为了附庸风雅。人类知识的传承离不开教育,把兴建学校选作一生财富的终极归宿,也许最能满足内心的崇高感和踏实感。这是今天播种,明天开花结果的事业。

    说到私人办学,总会想到“先有哈佛,后有美国”的名言。其实约翰·哈佛并非哈佛大学的缔造人,马萨诸塞法院早在1636年便投票决定兴建新学院,哈佛只是第一位捐助者。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巨富大亨,而是1637年8月和妻子从英国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的清教徒。他所拥有的2000英镑,完全源于父母兄弟姐妹们相继在瘟疫中病逝而最终汇集到其名下的遗产,此外便是随身携带的近400本图书。哈佛抵达马萨诸塞后,成为当地教堂的牧师,1638年9月14日,这位30岁的年轻人落户仅13个月便不幸死于肺结核。他临终将半数财产捐赠给学院,据账上记载为779英镑17先令2便士,另一半留给妻子。更珍贵的是,他捐献了全部图书,这在当年是有钱难买的。为了表彰哈佛的功绩,1639年3月,马萨诸塞法院将学院命名为哈佛学院。1884年10月,著名的哈佛铜像揭幕,由30年后因创作林肯塑像而成名的艺术家法兰奇完成。由于没有任何哈佛的照片和描述可资参考,法兰奇便以1882级哈佛法学院学生霍尔的头部作为原型,身体部分则另外聘请模特摆出坐姿。哈佛雕像1924年从旧址迁到哈佛校园,他的左脚尖在亿万人的“百年抚摸”中明光锃亮,映照出四海学子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前程的梦想。 (赵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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