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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食文化讲座 饼缘(1)
http://www.100md.com 2013年8月1日 《食品与健康》 2013年第8期
     在民国年间的老天津卫,如果谁家有红白事,总有人上门唱“数来宝”。唱者虽然衣衫褴褛,手上拿着的牛胯骨上却缠满了红红绿绿的绒球和绸带,煞是好看。唱者将胯骨板相互击打,上下翻飞,引人驻足围观聆听,唱的都是天津卫的老事:

    “天津卫,始前明,改县府,是前清。天津城,像块砖,东西比,南北宽。天津卫,三宗宝,钟鼓楼,铃铛阁(音“搞”)……北门里,好热闹,商店开,放鞭炮。想美餐,东门里,冀州馆,路南里。曹秃子,是经理,焖的饼,有名气。熏驴肉,味鲜美,切卖者,内掌柜。”

    天津卫过去是有名的“食都”、“食窝子”,有“八大成”、“九大楼”、“十大饭庄”,经营着众多津味名菜,但是在“数来宝”中为什么没有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却大唱土得掉渣的焖饼呢?原来,看似档次不高的焖饼在天津老百姓的心目中却占有很高的位置。而且可巧的是,笔者的三代人都与天津的老味焖饼有着奇特的“饼缘”。提起饼来,说来话长,且听老朽慢慢讲来。

    我们先弄明白什么是“饼”。“饼”这个名称在中国出现的并不算早,在先秦史料中尚未出现“饼”的字样,而称煎、炸、蒸、烤类面食为“饵”、“粢”、“ ”等,西晋束皙在《饼赋》中说,“饼之作也,其来近矣。”到了汉代有关饼的记载才多了起来。杨雄《方言》说,“饼谓之馄,或谓之 ”;刘熙《释名》说,“饼,并也。溲面使合并也。胡饼作之大漫 也,亦言以胡麻著上也。蒸饼、汤饼、蝎饼、髓饼、金饼、索饼之属,皆随其形而名之也。”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解为“并也”。在唐之前,“饼”还是一个类的概念,是对面食类食物的总称谓。

    唐、五代时期,饼的概念发生了变化,除了仍将面条类食物称作“索饼”外,在日常生活中,“饼”就是类似面包类的食物。如从西域传来的“胡饼”,宋之后被称为烧饼、鏊饼、锅盔等。而在敦煌壁画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蒸饼即是今天的馒头。

    在《水浒传》中,武大郎是个令人深思的人物。网上评论说:“一个二等残废,在城区拥有小二楼的房产,娶有美貌娇妻,开有小作坊,在那个年代就算是个小富了。他是不会被逼上梁山的。”调侃归调侃,但大家都知道武大郎是卖炊饼的,有的地方为发展旅游经济甚至打出了“武大郎牌烧饼”。不过那是搞错了。炊饼不是烧饼而是馒头。武大郎应该是卖馒头的。

    至于馒头有馅无馅,和包子有何关系,它们是否是诸葛亮发明的,因为离题远了,我们改日专文再议,此处暂且不表。

    到了近现代,饼成为了中国老百姓,特别是北方家庭的主食。老百姓日常烙饼用的是一种叫炙炉的圆形陶制品,凸面上有许多的透眼。过去几乎家家都有此物,大约已传承了千年之久。现在此物几乎绝迹,只有在沈阳道(天津的文物古董一条街)的摊儿上当古董卖。家常的烙饼讲究层多,烙法多采用煤球炉子的火,而且上面要洒一层乏煤球,使火候恰当,口感好。一般家庭烙饼时,每次都多烙几张,晾凉。第二天给孩子吃早点时泡在热豆浆或锅巴菜、老豆腐中吃。也可用来转天炒饼。炒饼最精者是三鲜焦炒饼,饼丝要经油炸,非常好吃。秋冬季各家多以大白菜切丝烩饼,有汤有菜,吃着舒服。焖饼要焖,加盖大火,以蒸汽收汤入味。品着滋味,吃着解饱。吃焖饼比吃烩饼要讲究些,除了品个滋味,还讲究俏头的时令。春天焖饼要放“探头青”的韭菜头,而且要卫南洼大任庄的韭菜提味,香气十足。吃三鲜焖饼、炒饼,要用时令海鲜。木樨焖饼、炒饼,口味鲜香,色泽美观。冬日则多以韭黄当俏头,放得虽少,但味道很窜。总之,各家焖饼做法不同,各有高招,食用标准就是适口者珍。

    天津的餐饮文化中,饼的吃法更是丰富多彩。天津餐馆烙大饼不同于百姓家,先将面团揉匀,用擀面杖擀成长三尺、宽五寸的扇子面,用油5钱刷油,再从左起向右边叠四五层,然后用擀面杖上下推拉(以防止中间太薄,擀成大圆片),将饼放入铛内烙熟。烙时先烙正面,反过来用木锅盖压上小转,起鼓凸后,再翻个儿烧转,正面朝上出铛。烙出的大饼金黄色、芝麻花、柔软适口、层次均匀,无青边。烙饼的师傅常常用擀面杖敲打面案,从很远就能听到有节奏的“嗒嗒嗒”声。那可不是瞎敲,他是和灶上的师傅敲炒勺一样,在传递着只有圈内才听得懂的“电报密码”讯号。笔者还听说有的烙饼师傅能将烙熟的三尺大饼用擀面杖挑起,像转“二人转”的大手帕那样飞到后面的饼摞上。不过那只是传说,余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飞饼哥”。

    天津卫吃大饼的花样品种很多,如卷酱肉、卷蚂蚱,有俗话说,“大饼卷蚂蚱——您家(夹着)吃去吧”。还有素焖饼、素炒饼、肉焖饼、肉烩饼、肉炒饼,味道各不同。老鸟市有个惠友居老师傅名刁振东,有一手焖饼的绝活。他的焖饼与众不同,饼不粘盘子,口感软但有嚼头,面味浓,俏菜香脆,可谓津门一绝。此外,辽宁路恩升饭馆有位王春彤师傅的焖饼也是津门一绝,穆祥珍大师曾登门求教。老厨师告诉笔者一个诀窍:“烩饼离不开姜,焖饼离不开蒜。”否则,出不来天津老味。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天津金刚桥旁的老鸟市是条有风味特色的美食街。街上经营的品种集天津小吃、炒菜为一体,独特、质优、物美、价廉。老鸟市的焖饼,风味各异,有十多家经营。其中最为知名的焖饼有老鸟市姜记、三胜湧饭馆、闫记饭馆、祥顺居饭馆等家。

    此外,河东地道附近郭庄子饭店旁边有个小酒馆,焖饼、烩饼的生意非常火爆。河西谦德庄、南市等大市场、小饭馆、小酒馆都有焖饼、烩饼。下小馆子上俩凉菜,来二两酒,酒足了,来碟焖饼或者来碗烩饼,花钱不多,亦菜亦饭,热热乎乎下肚,天津话叫“泰嗨”(舒坦)。

    前些年,不仅是饭馆,连国营企业、大专院校、机关单位的食堂,都设专门窗口焖饼、烩饼、炒饼,三班倒的大企业,夜宵以焖饼、烩饼为主要食品。单位的大食堂焖饼不同于社会餐饮,焖饼时多用一些食堂加工的大锅菜、丸子炖肉的汤,职工自带凉饼加工,三分钱一份。当然,本单位食堂的焖饼更香,更有味道,更加实惠。

    笔者可以说是吃着烩饼、焖饼长大的。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我考上了天津十一中学(现实验中学前身),那时的南开、耀华都是私立中学,学费很贵,一般家庭上不起。而当时公立中学只有十二所,收费很低,登报录取,有如上皇榜,荣耀得很。但是问题来了,我家住在海光寺,上学却要去八里台(现师大旧址),距离不近。怎么办呢?于是,12岁的孩子就开始骑自行车走读,中午在八里台与吴家窑大街把角的一家小餐馆就餐。, 百拇医药(通庆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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