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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缘相缝”的不仅是行为艺术
http://www.100md.com 2010年3月1日 《东方养生》 2010年第3期
     一个来自台湾的姑娘,一个汇聚300颗“心”的行为艺术,一段段“相缝”背后的有趣故事。曾在并且会一直不断地默默在这个城市上演。如果命运要安排那么一次机会,让我们“随缘相缝”。

    “你是什么星座?”

    “你猜……”

    “外星人座!”

    猜出那么一个星座来的,到今天为止就她一个。这是我和百箬第一次见面,她中等个子,全身上下着一身黑,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的眼珠里面总闪烁出一种孩童般“狡黠”的神情。面对那样的眼神,仿佛你的秘密都能被她看出来。在我的经验里,那样的神情应该属于一个极其敏感,细腻,赋予创造力的哲学家或者是艺术工作者。

    百箬从台湾来到北京,一年多前刚从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其实,之前就一直听朋友提起她,说她非常安静。如果邀她一块儿喝茶,两个人可以什么都不说,一人一本闲书打发一个下午。百箬在台湾读了本科,之后在设计公司,教育机构都做过。也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出过自己的书。“那后来呢?我是说。其实你在台湾发展得很好……”,“我觉得我所从事过的所有职业仿佛并非是目的,为的只是一种体验,好像你做过了的就变成一种经历,并不是为了升职或者加薪……”后来,她辞去了工作。完全依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自己和自己是能慢慢能找到一种最和谐的方式共处的。”她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北京昨天一场好大的雪,从高层的CAFE看出去,洁白的屋顶一座连着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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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有没有兴趣画一个心,我可以帮你缝在你最喜欢的地方。”她的眼神中又闪烁出先前那种天真的“狡黠”。毕业创作的那一年,她曾费尽心力地把书缝起来,是批判一种教育体制的弊端,或者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大陆教学方式的一声叹息。不管怎样,那次毕业展示是非常成功的。可是,缝完书后,接着的是什么。对于一个艺术工作者,攀爬的过程永远不会一帆风顺。毕业之后她也确实经历过一段苦于思考的时期,迷惘过,徘徊过。2008年,她受邀于重庆一个艺术节,那年正好是“5,12”事件发生,于是,她打算做一个能体现人与人情感连接的作品——一个手工缝心的行为艺术。这个展览最后因故没有举办,可是这么一个想法却一直萦绕在她的脑子里面,于是,她决心在2009年1月1日起在北京展开这么一个有意义的活动,并取名为“随缘相缝”。

    “我已经是第285个缝心的人了?”我诧异地问她。翻开先前缝心的留言,密密麻麻,形式各异。也就是说,曾经有284个人和百箬“相逢”过,他们是怎样的人。什么年龄,什么国籍,他们在哪里遇见,也在CAFE,或者是露天的BBQ,商场的阶梯上。公园的拐角,火车站的月台,还是麦当劳门口的路边座椅上……这么一本厚厚的留言簿,285个不同的人,曾经在不同的时空与百箬会面。他们不仅仅是见面,甚至还一起聊过天。百箬说,在缝心的日子中她经历了不少起伏和转折,发生了很多故事,认识了很多的人。譬如,一次在IKEA的餐厅,她遇到了一个女孩,画完心,她留下了那么一段话:“无言感激,正是心碎时。”后来,她们坐下来一起聊天,才知道这女孩子正经历着一段感情的愈合期。曾有这么一个男士,把自己的心画成了书本的样子,原来他是专门做书籍的专业人士。一个湖南老人家大胆地夸张了自己心的形状,把心直接画成了一个辣椒,他解释说因为湖南汉子都不怕辣呢。还有那么一次百箬遇到两对人在公园里坐着,一对是年轻男女,一对是聊天的老太太,她分别问了他们是否愿意参加这个活动,结果出人意料,痛快答应的一对反而是那两个老太太。“心的宽度,看来不可以用年龄来衡量啊。”百箬一边笑起来一边喝了一口手边的LA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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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5个人,285段截然不同的相遇,285个背后的故事。最让她感动的是有一次她遇到一个7岁的小女孩,她的留言是:“WISH ALL THE PEOPLE IN THE WORLD TO MEET YOU”。(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遇到你),这么一个出白孩童的最为简单的祝福,涵盖的意义却是如此的广远。我问过百箬,做这么一个活动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笑着回答:“其实并不是我在施加什么意义,而是这个活动给予不同的人有他们各自不同的诠释。”我剪下一个小红心,百箬把她缝在了我的帽子上。那次以后,我每每戴起她,都会生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被人关注。在这条街的另一端,也许此刻也正有一个曾见过百箬,在衣服的某处缝了心的人。我们若是擦肩而过,那是多么的奇妙。我们彼此没有见过面,但是都曾见过百箬,和她聊过天,也都曾默默地在留言本上写下祝福。写下心情日记。我们即使只是擦肩而过,那样间接地碰面也早已经成为了生命里的一种注定。“我在活动的过程中碰到这么一个人,他建议我其实不需要留言,大家就是相‘缝’。何必再留下自己的资料或者祝福,相’缝’就是缘了。”百箬回忆着:“如果这么一来,大家更加没有负担,活动本身更加自由。这样的行为艺术所追求的应该是更高的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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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排队买着车票,去超市选购牛奶,早晨在煎饼摊前簇拥着买煎饼,一同追逐着今年最流行的时尚元素……可是,地铁里,人群中,你总能看到形单影只的孤独背影。也许我们曾在昨天坐上一趟地铁:也许我们都买过前门外老刘的糖葫芦;也许你和我一样有一条红白相间的格子围巾,可惜的是我们永远不认识,即使我们面对面,却也行同陌路人。北京好大,在这高层的CAFE望出去,人缩小成了一个个逗点。他们虽然朝一个方向走去,但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认识,可是就像百箬说的,他后来发现他认识的朋友的朋友,可能就是他的朋友。世界那么大,生活节奏那么快,人与人的交往也许愈发地淡漠,可是冥冥中。仿佛总有东西把他们互相牵连着,这也许就是百箬做“随缘相缝”的初衷。

    百箬的“随缘相缝”前不久在宋庄展出了,一共300个参与者。当他们的照片都被贴上墙面的时候,你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怎样的震撼?这么些不同职业,不同年龄,太多不同的人,在这个展览里彼此因为这么一个活动,这么一颗自己画的“心”联系起来。此时此刻,仿佛那么多人都汇聚过来,参加了一场盛大的派对。看到那些照片上他们缝完心后显露出来兴奋的表情,300个微笑的脸,并排到了一起,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手边咖啡杯的影子越拉越长,“我接着还会继续做下去的,不过要让他更加具有意义。相缝要强调‘相’字,也就是说,也许在我缝的同时,对方也要缝一个,这样不就更加互动了吗?”百箬憧憬着。

    街道亮起了灯,我们在CAFE门口分了手,她往北,我往南,各自汇入各自的人流中。百箬说她也许会一辈子那么做下去,想象这一年来她“相缝”了300个人,那么]O年就是3000人,20年,60年呢?不仅仅在北京,还会在其他城市,其他国家,那么多人和百箬即将“相缝”。他们在流动,在不同的街道城市间穿梭,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们也能见面,彼此看到这个“心”的符号,会心一笑。这样自由地,自然自在地“相逢”,才是这个行为活动背后所隐藏的更大的意义——让我们“随缘相缝”。,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