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北京市平谷区医院儿科主任毛会玲的诊室,记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记好了,一次一片,一天三次,一定要按时给他吃。”她的声音温柔而严肃,一遍遍嘱咐患儿家属。简单的吃药问题,她比患儿母亲更郑重。
这样的场景于毛会玲来说很常见,“如果是成人,可能问一次也就够了,小孩不一样,有时候可能要吃半片药,或者吃1/3袋。” 毛会玲说,儿科的工作繁琐而重复,医生要本着极大的耐心和爱心。“刚才有一个患儿的家属过来问我,怎么样给孩子吃药。其实,在开方子的时候,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了,药房拿药,说明也很清楚。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要回来再问一次才踏实。”

与毛会玲的访谈,总是被患儿的哭闹声,家长不断、反复的询问声打断。毛会玲应对自如,似乎与朋友说叨自己孩子一般平和。
做儿科医生很“费话”
“现在的家庭几乎都是独生子,可能几代人都在围着孩子转。经常一个孩子看病进来一屋子人,两个家长是最少的,3~4个家人陪同是很正常的事情。”毛会玲告诉记者,其他科室的同事常常奇怪:儿科怎么那多病人?实际上就两个病人,7~8个家属在诊室陪着。
儿科医生面对的患者“特殊”,“小孩子不会说,只会哭。不管饿了、尿了、不满意、还是疼,哭是最常见的表达方式。”毛会玲说,儿科大夫需要判断究竟是什么原因。而家长看到孩子哭,就会着急,希望都是“药到病除、立竿见影”。“实际上,治病需要一个过程,可能这个过程就需要3~5天的时间。”经常毛会玲在听完孩子的“哭诉”后,还要面对家长的“轰炸”。
“儿科大夫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费话’。”毛会玲说,一边要仔细检查病因、病症,一边要哄着孩子。“看看小牙白不白啊”,“看看听诊器”,“打打电话”之类的话语常挂在嘴边。同时,需要和家长之间进行细致入微的交流。“从上午8点上班,一直忙到下午5点半下班,得不停地说。”毛会玲说,儿科同事有一句名言:一天的话说下来,晚上回家,连吃饭都不想张嘴了。
看着他们日复一日地繁累工作,经常有其他科室的大夫问毛会玲:“你们这儿又哭、又闹的,烦不烦啊?”
毛会玲总是笑着说:第一、这是我的工作,我选择了儿科,烦也需要干。第二、时间长了,可能也就适应了这种环境。“最重要得是,看到孩子们病好了,灿烂的笑脸,心里觉得很值。”
抱怨完了,还要继续工作
大家熟知,儿科工作的特点:一是风险高;二是赚钱少;三是累。“劳动强度和收入不成比例,尽管政府说重视儿科,可投入一直不够,很多医院的医生都不愿意干儿科。” 作为儿科主任,毛会玲对儿科工作有着更深的感触。
“科室里来了三个大夫,三年轮转下来,走了两个。”毛会玲坦言,现在儿科的工作很难做,人才也很匮乏,平谷区离北京市区比较远,新的毕业生也不愿意来。现在科室里面还有几位60多岁的老大夫,她们还在做4天一个夜班的轮流值班工作。
科主任不但要做技术顶梁柱,她也是同事们倾诉的“垃圾桶”。有时候,孩子发烧了,家长着急,一到儿科,就开始吵吵嚷嚷,甚至还经常要面对“特别不讲道理”的家长。经常有同事会过来跟毛会玲抱怨:“今天我一天上班都特别郁闷,有一个病人的爸爸跟我吵了半天。”
“郁闷的时候,和同事一开导,不良的情绪也就释放出去了。”毛会玲说,抱怨也是很正常的,不能向旁人和家人诉说,长期憋在心理,肯定也会助长坏情绪。“抱怨归抱怨,但是一干工作,该怎么做就应该怎么做。一般等给孩子看完病之后,患者的家属都会感激,给大夫道歉。”毛会玲强调,儿科听到的“抱怨”最多,但听到的“谢谢”也最多。对此她已很感欣慰。
选择儿科,就是选择奉献
毛会玲25年的从医经历,她给了无数孩子“母亲般的关怀和大爱”,但自己的孩子却只分到了她一点点的“小爱”。
“现在我的女儿已经上大三了,有时候想起来,觉得真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毛会玲说,女儿在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毛会玲夜班经常把她带到医院来,等到爱人忙完工作,已经晚上8~9点钟,再把孩子接走。因为夫妻工作都忙,毛会玲几乎没有节假日,经常只能把孩子一个人锁在家。当别人的孩子生病时,他们需要毛会玲,而有时候,自己孩子发烧了,毛会玲却无暇顾及。“当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发烧,才想起自己的女儿,现在还烧不烧呢?”通常是,等毛会玲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再给家里打电话时,已经到夜里了。
大年三十,孩子打心眼都希望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家过年。毛会玲的家里,却因为工作原因,全家好几年都不能在一起团聚。
“有时候,女儿可能在元旦的时候,就会问:妈,你今年年三十还值班吗?我就告诉她,今年不值班。然后她又问她爸:爸,你今年过年三十上班吗?她爸说,还没有排出来呢。过了几天,她又开始问她爸,你的班有没有排出来呢?她爸就说,班已经排出来了,过年不值班,这就把孩子兴奋的不行,‘终于可以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了,咱们过年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呢?’”毛会玲说到此已经哽咽了,这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是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而毛会玲的孩子,却像得到了“奢侈品”一般珍惜。
采访最后,记者问毛会玲,有没有后悔选择医生这个职业?
“既然你选择了医生,选择了儿科这个职业,注定就要为这个事业奉献下去。”毛会玲笑言,至于孩子往常念叨的和妈妈一起出去旅游,只有等到退休之后再去想这个事情了。
毛会玲
北京市平谷区医院儿科主任,主任医师。毕业于首都医学院,一直从事小儿内科医疗、教学工作,从事小儿内科、科研、教学工作25年。对各种儿童呼吸、消化系统疾病、新生儿疾病、传染病、哮喘病的诊断、鉴别诊断和治疗有丰富的临床经验。
专长:小儿呼吸道疾病及部分危重急症的救治。
出诊时间:每周二、四上午
(吴正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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