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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值得一辈子去爱
http://www.100md.com 2005年10月1日 《中国健康》 2005年第10期
     向佩兰是我所接触过的被采访者里来得最晚的一个。我坐在避风塘二楼的窗子旁整整喝掉两大杯柳丁汁,她才姗姗而至。向佩兰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只是那一双眼睛,泄露了太多的心事。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网站里找到了工作。主要负责编辑文学和美容两个频道。

    在文学频道里,我认识了方阵九州,一个经常给我们投稿的作者。

    方阵九州的文字,有一种异常洒脱的味道。他的生活,给人的印象也是洒脱的,从来没有烦心的事儿,除了朋友聚会、吃吃喝喝,就是登高望远、游山玩水。

    这样的生活,恰恰是我所缺失,并且心生向往的。我从小被母亲寄养在姨奶奶家里,姨奶奶是一个非常威严的老太婆,对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管束甚严:吃饭不准出声、坐立不可叉开两腿、高兴不能狂妄大笑……我的童年几乎被这些旧时代的规矩充斥得密不透风。姨奶奶更是信奉女孩子不应随意外出的戒律,所以,除了上学,我很少有机会和别的孩子到外面玩儿。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念中学母亲把我接回身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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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比别人更加渴望自由。

    而方阵九州的文字,满足了我对自由的全部幻想。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很容易就查到方阵九州的QO号码,然后以一个普通网友的身份去接近他,或者说去接近他的那段生活。

    网络里的方陈九州是个幽默的男人,时常讲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笑话。

    方阵九州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麻痹着我的神经。

    我很快就同方阵九州有了第一次的见面。那天,我们也约在了马路湾的避风塘茶楼,方阵九州是个瘦高的男人,不年轻了,可是眉宇间的英气却无法被抹去。他送了一束勿忘我给我,配着纷杂的满天星。其实,即使没有这束名叫勿忘我的花,我想,我这一生也是忘不了他的。

    我和方阵九州坐在避风塘里喝了很多杯饮料。他喜欢在雪碧汽水里加很多的冰块。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落地窗,爬在玻璃杯上,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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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谈文学。这个年代谈文学的人,似乎不多了。只是我始终没有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他经常投稿的网络频道的编辑。

    我们又谈到家庭。方阵九州说起他的妻子与他的女儿。其实我早该预料到,这样年纪的男人,不结婚的少之又少。

    我避开了这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我和方阵九州离开避风塘,转了个弯,在洋酒行里买了一瓶红酒,然后走进了附近一家旅馆。

    向佩兰把头靠在窗子上,一半的脸颊沉浸在阳光里,另一半是背着阳光的阴影。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甜蜜?痛苦?或者任何情绪的泄露都不再是重要的了。她只是一个沉浸在回忆中的女人而已,满身的樟脑气味。

    从那天起,我和方阵九州开始了比较固定的约会。短信息也发得频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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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方阵九州的妻子是否察觉,我并不知道。事实上,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能够感觉到方阵九州是个比较会掩饰自己的男人,只是我不愿意戳穿一切事物的本质罢了。我更担心失去。

    有时候,我把方阵九州带到我的家里去,挑一个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尽情地撒野。我喜欢听他在我耳边粗重的喘息声。

    我说过自己很羡慕方阵九州的生活,那样的无拘无束,那样的随意。我和方阵九州交往的初衷也是这个。可是,我们在一起的三个月里,除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他从来也没有带我参加过一次在他的文章里描述过的那种聚会。

    我终于忍不住了,向他提出要求。他的眼睛顿时瞪得很大。是啊,我只是他在外面的女人,如果带到人前,岂不是露了马脚?

    原来,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唯独忘记了处境在哪里。

    而糟糕的是,我竟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我把这个意外消息告诉方阵九州的时候,他毫不迟疑地叫我把孩子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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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面委屈,可是,再委屈又能向谁说呢?

    方阵九州已经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了,我打电话给他,他也是遮遮掩掩的样子。

    我利用在网站的工作职权,说要给他做一个人物专访,顺便再拍摄一些他的生活照,这样套取了他的家庭住址。

    我故意选择了白天,他妻子应该上班、女儿应该上学的时间,按响了门铃。

    方阵九州讶异得说不出话,也许根本料想不到我会找上门来。不等他邀请,我径自走进门去。

    他挨着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打横把我抱起来,扔到床上。他很快扑到我的身体上。

    我知道方阵九州的目的,也许他积压了太多的欲望。

    我拼命地反抗着,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这样折腾下去我很容易流产。方阵九州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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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退到墙角。我的头顶,恰恰悬挂着他与他妻子的合影。

    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女人,我忽然变得清醒了。我和方阵九州之间,结合的机会微平其微。我认识他的初衷,只是为了打破平静无波的生活,然而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个初衷早已背道而驰。

    我落进了自己的陷阱里。向佩兰的眼神游离在手进的玻胸杯沿上,前一刻,这只亮的杯子里装满了雪碧汽水,当然还有很多的冰块。也许,她还在凭吊着什么。

    我独自一人去医院打掉了孩子,当冰冷的器械插入我的身体里的时候,对于方阵九州,我只有深深的绝望了。

    也许,他也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男人,有私心有欲望,惧怕麻烦与责任,是我把他想象得太过美好。也许,他只是把我当作路边野花,萍水相逢演一出戏,是我自己太过认真而已。

    在网络上,方阵九州还像从前那样编织着洒脱的文字。他又和谁去喝酒了,席间某某人闹了个某某笑话。他又去哪里旅游了,途中跋山涉水、艰难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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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文字没有变。有时候,我怀疑他那些文字的真实性,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来不曾见到过他有过人的酒量,也从来不曾听到过他有游山玩水的兴致。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在乎的,是在网络里,他称我为编辑老师,仍然对我尊敬如初。

    他不会是我一辈子爱的人,但这个人会存在吗?

    网络和现实里一旦牵扯到爱情,就变得像一场游戏。每个参与的人都是玩家,可是占了便宜的人末必赢。吃了亏的人也末必输。只是,当我们真的卷入这场游戏争斗中,又有几个能一眼辨出真昵?退出不甘心。不退出又能怎样?,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