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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敞的温暖
http://www.100md.com 2019年2月1日 《知识窗》 2019年第2期
     公元前64年,山阳郡太守张敞接到了汉宣帝刘询的一道诏书,内容大致是要他严防盗贼,注意观察来往的人,诏书最后还有一条死命令:不得将诏书的内容公开。换作是别人,看了这道诏书肯定是一头雾水,可张敞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那是让他汇报刘贺的情况。

    刘贺原是汉武帝刘彻的孙子,封昌邑王。公元前74年,汉昭帝刘弗陵逝世,因其没有儿子,刘贺幸运地被迎立为皇帝。不料,他很不着调,荒淫悖乱,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群臣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话。这时,张敞第一个站了出来,劝谏:“孝昭皇帝早崩没有子嗣,大臣为之忧虑,到东方迎接圣驾。如今,陛下您在盛年初即皇位,天下人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盼望陛下实施善政。然而,辅国重臣尚未得到褒奖,而昌邑国拉车的小吏却先获得升迁,这是大错特错啊!”

    张敞言辞切切,可惜刘贺不听,还好仅过了十几天,刘贺就被大将军霍光等人废黜,灰溜溜地回老家了。张敞虽然劝导未成,却给继任者汉宣帝刘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汉宣帝担心刘贺东山再起,于是任命张敞为山阳郡太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监视刘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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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张敞提起笔来,汇报信写得洋洋洒洒:“前昌邑王刘贺,肤色青黑,细眼睛,塌鼻梁,胡须眉毛稀稀拉拉,虽然身材很高,但是四肢可能有毛病,行走不便。我曾经与他交谈,试探他的内心活动,我说,昌邑地区猫头鹰很多。他说,是啊,以前我到长安,一只猫头鹰也见不到;从长安返回时,直到济阳,才又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我观察他的衣着、言语,以及行为举止,感觉他就是一个白痴。我曾经对他说,你爹老昌邑王的宫女张某等十来个人都没有子女,现在还守在老王的墓地,不如放她们回家吧。岂料他却说,那些宫女,活该她们守墓,我已经吩咐过,她们病了不许医治,相互打架也不用搭理,打死一个少一个,太守你为什么会想放她们走呢?可见,刘贺的天性就是要走乱亡之路,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作仁义。”

    汉宣帝收到张敞的汇报,知道刘贺不足忌惮,终于放下心来。第二年三月,刘贺被封为海昏侯,食邑四千户。

    这道奏书颇有些墙倒众人推的味道,张敞说刘贺不仅长得很难看,而且言行犹如白痴,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张敞其实是明贬实褒,正是这番嘲弄,救了刘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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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往今来,落井下石都是官场的一种常态,作为一个废帝,刘贺在别人眼中绝不仅仅是个笑柄,更可能是他们向上的垫脚石。据记载,刘贺被封为海昏侯之后,扬州刺史给汉宣帝上过一道密奏,揭发说:“刘贺曾与孙万世交往,孙万世問他,你先前被废黜时,为什么不死守宫中,一刀砍了霍光,反而听任人家把玉玺印信抢走呢?”刘贺懊悔地说:“是啊,当时错过了。”汉宣帝看到奏书,勃然大怒,下令削去刘贺食邑三千户。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假如张敞想榨干刘贺的剩余价值,借以升官发财简直易如反掌,可他不屑于做这种小人之事。

    曾国藩说:“为善最乐,是不求人知。为恶最苦,是惟恐人知。”心怀善意,却从不让人知道,应该是做好事的最高境界吧。从这点上来看,张敞留给我们的温暖,并不比他为夫人画眉的温情之举少。, http://www.100md.com(清风幕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