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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五彩斑斓的梦想星云
http://www.100md.com 2019年3月1日 《知识窗》 2019年第3期
     1

    放学后,小沐要我陪她去吃新出的海盐口味冰激凌。那天刚交完资料费,我们正囊中羞涩,搜遍书包和校服口袋才凑够了买一赠一的活动价。小沐向来有冒险精神,她果断地选择了纯海盐口味,我比较保守,手中握着海盐牛奶的双味组合。那清新的颜色凝成规律的螺旋,若有似无的凉意萦绕在周围,不大的冰激凌宛如一道短短的楼梯,引领我们巧妙地绕过迂回的街道,通向海边乐园。

    小沐才踏出店门,便伸长手臂把冰激凌高高举起。我顺着她的方向抬眼望去,第一次发现,原来晚霞并非是单纯的红。

    大概是阵雨刚歇,云层被分成了数种层次,率先和太阳汇合的云变成了落霞,而靠近地平线的,仍旧固执地坚守那抹天空的本色。湛蓝色的冰激凌,仿佛是被风带到这里的一抹云,暫时停留在小麦色的蛋筒上休憩。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小沐。如果是她,应该能以一首美好、明快的外国诗句素描出眼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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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小沐显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正期待着她抒发情感,没想到她却问:“为什么我这支冰激凌融化得这么快?”

    “盐会降低冰的熔点。”我认真地回答。

    小沐惊讶道:“你居然还记得!我理科本来就不好,读了文科后更是早早就把这些知识还给老师了。”

    我有点小骄傲。

    2

    我们能成为朋友,本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我倒是认为,如果能条理清晰、分门别类地陈述出成为朋友的理由,友谊或许就变成了另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小沐有个文学少女梦,大胆且不失浪漫,为了参加作文大赛,坐十几个小时火车到外省去,尽管最后没有取得理想的名次,但她在学校也一如往常,令那些或嫉妒或羡慕的小声议论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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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我,则是模具冻出来的冰棒,规规整整,每天为大多数人烦恼的事情烦恼着。比如今天,我就在为刚刚出成绩的月考而感到痛苦,原地不动预示着巨大的危机。然而,大家同样为成绩发愁,并没有使所有人的忧思减少。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分别的路口,小沐从包里抽出本书,交到我手上:“送给你,这是我的语文高分秘籍。”

    按照我对小沐的了解,她将书送给我,是感谢我在这样寸秒寸金的复习时间里陪她进行赏味之旅,更是在帮我转换心情。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羡慕小沐的情商,能把友谊处理的这样妥帖。

    不过当时,我仅仅是停留在羡慕的情绪上而已,有些更深层次的、关于自我的东西,被我一笔带过。

    3

    月考预示的危机还是发生了,由于第一次模拟考试发挥失常,我背着装满沉闷和灰暗的书包回了家。我知道有团流淌的火焰在我胸膛中燃烧,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利用这种力量,不知着力点在哪里。深夜,我又抽出了小沐给的秘籍,带着不甘和委屈,企图在文字间寻求慰藉。在这样的情绪下,书页上的每个字拆开又连接起来,成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绒线,在我脑海中纷扰。我无心再看,飞速翻到最后,却读到一则潜水教练的图文采访。上次读这本书时,这个专栏被我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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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初次知晓了保护珊瑚礁这项公益活动。在课堂黑板上出现过的词从未如此触目惊心,海水蓝和丛生的珊瑚群令我回想起了那天的晚霞,以及海盐牛奶双味冰激凌在舌尖上融化的独特回甘。郁结的心情,竟被半年前的冰激凌所拯救。

    这是我想要找到的着力点吗?

    我不确定。

    我只是开始翻阅资料,向地理老师咨询了一些读不懂的部分。反复成了习惯,我吸收了越来越多关于海洋的知识,甚至能立刻报出不少岛屿的具体经纬度。原本不尽如人意的地理成绩也渐渐地爬升了上去。长辈们都说这是奇迹,夸赞我懂得在最后一年如何发力。

    我打开志愿书,将一所所开设海洋专业的学府圈出。我告诉自己,考试分数具有一定的偶然性,而我的征途,真的变成了广阔无垠的星辰大海。

    我将想要报考海洋大学的意愿对小沐倾诉,我说,就算不能实现,也会去学习潜水,直到我在海底种下珊瑚的那天。我还告诉她,当时选择文科不是出于我的偏好,更多的是盲从心理。迷雾中跌跌撞撞的我,有过无数次转去读理科的念头,可即便转班,我仍旧看不清未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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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沐将她的全部支持给予了我。高考前我的生日那天,她送我的礼物是一枚小巧的珊瑚胸针。对我来说这个礼物略显成熟,却让我感觉自己能走得更远。她说:“怎么到这里不要紧,去行动,就是正确的。”

    我渐渐领悟,或许过去那些针对小沐的议论,只是羡慕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提前拥有了梦想这种珍贵而奢侈的事物。

    4

    后来,我读到一句话:“播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这大约就是我们青春的素描。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我和小沐当过家教,榨过冰镇西瓜汁,也卖过各种口味的冰激凌。秋天的凉意一丝丝替换了盛夏的灼热,我存够了潜水课心愿的资金,小沐可以做行走的美食家,遍寻小店,绘制美食地图。我们踏上去向远方的路之前,坐在遮阳伞下悠闲地吃了海盐冰激凌。

    潜水班的第一堂课上,潜水教练介绍说,潜水不是剧烈运动,需要技巧和思考,以应对变幻莫测的环境。很明显,又是一场心智上的修行,我欣然接受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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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水教室定期举办的海洋保护活动中,由我们初级班的同学当志愿者。我精心挑选了几张收集的珊瑚礁资料,并将它们布置在宣传板上,教练都没想到我居然了解这么多。虽然距离背着氧气瓶潜到海底还有一段路程,但只要我耐心经营,亲手种植珊瑚不会是只停留在日记里的一行字。

    初冬,小沐激动地通知我,她要和认识的画漫画的学姐合作,创作以海洋为背景的漫画,我被任命为顾问。我不由地觉得神奇,如今我们一南一北,在不同的城市读着不同的书,看着不同的风景,依然会产生交互点。

    是不是很像那只海盐牛奶双味冰激凌?牛奶的甜和盐的咸,看似相反,搭配起来却有意外的收获。

    于我,海盐冰激凌的味道象征着无畏和务实。打破方格里的规规整整,脚踩在沙滩上的我,方能真切体会生命的炽热。

    现在的我,对“何谓友情”这一命题产生了些切实的心得。充满同情的蹩脚鼓励是对待弱者的伪善态度,催促别人强行拔高是一种无礼的逼迫,陪伴对方寻找和不断尝试再尝试,添加上相信这个大前提,大概三种加在一起才能写成为“友”字。

    活动结束后,我在海边的纪念品店选了一张印着冰激凌的明信片。粒粒缤纷甜美的糖屑随性撒在圆圆的冰激凌球表面,恰似飘浮在我们小小星球上空那些五彩斑斓的梦。我写下“唯愿无事常相见”,托邮筒帮我传达给小沐,相信她一定也会回想起那支海盐冰激凌。, 百拇医药(格子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