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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十字绣
http://www.100md.com 2012年5月1日 《好家长·青春期教育》 20125
     1他上初中了,一如既往的倔强,青春的印迹越发明显,稀薄而淡绒的胡须告诉我,他开始有自己的认知。

    他的父亲觉得他叛逆,什么事,都要反其道而为。爱好摇滚、明星,衣服穿得花里胡哨,沉缅于电脑游戏,也从他的身上,发现淡淡的烟味,好几次老师打来电话批评,一度让人特别失望。

    我不这么认为,从他小时候把我钓的鱼放回河里,说“鱼的妈妈会想它”开始,我固执地相信他的善良,这一观念的坚持,直到今天,哪怕他调皮,不听话,让我流泪,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青春期爱玩一些而已,本性里,仍然是一个好孩子。

    因为,他今天早上临走的拥抱,还是那么温暖。

    2最近一段时间,他有些暴躁,前些天,因为睡觉太晚的小事,还与父亲吵了一架。看着这两个气得筋青面红的男人,我茫然不知所措。转过头才想起:果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连争执起来,都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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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晚饭的时候,说到了他最近弹琴的事。打小,他喜欢弹钢琴,报了培训班,买了琴,陪着他练习,听那些美妙的音乐,是我一直认为最幸福的事情。五六年都坚持下来了,如今,他却因为电脑游戏放弃了坚持。我没有批评他,只是平心静气地和他讨论,谈毅力,谈坚持……

    埋头吃饭的他有些不耐烦,我啰嗦了许久,也不见他回话。也许是我语言过于苍白,想起了本地报纸上的一件事,一个残疾人,用几年的时间绣成一幅《清明上河图》,卖了高昂的价格,报纸也做了宣传报道。

    我只想用这件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告诉他毅力的重要性,没有想到的是,他终于打破沉默,冷不丁地将了我一军:你说做事要有毅力,那你毅力一次给我看看,绣幅《清明上河图》。

    3我承认自己性格还是过于冲动,哪怕已是如此年纪。看着他不屑的眼神,我一发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回击:如果我绣出《清明上河图》,你就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大学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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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头答应了,可能他觉得我完成不了如此浩大的工程。

    是的,这也许是我今生最胆大的赌约,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完成,直觉告诉我,很难。因为十字绣本来是我工作之余的一个业余爱好,甭说绣一幅《清明上河图》,即使绣一只小小的手帕,最快也得绣一个月。

    但是,再难,我会去做,因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之一。

    4第二天,我去市场寻找《清明上河图》的模板,寻找了好几家商店,老板一听,都摇头,说没人会去做这么艰难的十字绣。只得打电话给上海的朋友,托她帮忙购买。得知事情真相,电话那边的她沉默许久,挂电话前,我明显听到一声叹息。

    当快递员把材料送到我面前的时候,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我还是惊呆了:底布宽24.8厘米,长528.7厘米,光丝线的颜色就多达87种,装在半米多高的纸箱里,且在五米多长的画卷里,共绘有五百五十多个各色人物,牛、马、骡和驴等牲畜共五十多匹,车、轿和大小船只各有二十多处,房屋、桥梁和城楼等特色迥异。所有的细节,都和那幅画一模一样,一个人物都不少,至少要几百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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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难,我也要给他做出榜样。

    5我开了一家毛衫厂,白天总要去厂里工作,联系客户,检查生产,规划市场……一堆一堆的事情,等着我,没有时间可以去绣,只能安排到晚上。每天晚饭后7点左右开始绣,一直绣到晚上10点,每天一定要坚持三个小时。这样一来,大概5年内能把《清明上河图》绣好,从此,我不再去喝茶,不再去散步,我放弃了所有的爱好,只为那个给他的诺言。

    每天晚上,他练琴,做作业,我绣《清明上河图》,好几次都看到他不相信的眼神,我不理会。既然语言让他不相信,我还能说什么呢?继续我的事吧,事实会证明一切。

    他有想玩电脑的时候,我会扬扬手中的活,停顿几秒,他看看我,转身拿起作业本。

    他的生日,晚餐后,想跟同学出去玩,我没说话,走向十字绣,他把同学送出了门。我的生日,他父亲劝我休息一天,我拒绝了,我不想看到他有一丝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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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半年过去了,我很累,但也看到了他的变化,辛苦之余,也有欣慰,与他一起努力,我在日记本里,写下这句话。

    有几次,在我工作的时候,他端了红糖水放到我身边,活动手腕,端起来放到嘴边,很香,很甜。

    也许,这便是幸福的味道。

    随后的一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他跑到我跟前,让我停止绣花,我不解,他说:我明白了,别绣了,你这样一直绣下去,会伤眼睛和身体的。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不能因为他的进步,而违背诺言,除了毅力之外,我还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一个道理: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

    他居然落泪了,我确定,那是泪水,好多年没见到了,更奇怪的是,我也流泪了,还特别开心。

    740个月之后,他上了高中二年级,懂事了许多,成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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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个月之后,找不到绣花的材料了,仔细一看,我居然完成了这件《清明上河图》,看到成品,我不敢相信。拿到商店去装裱,店主激动又奇怪地看了我半天,最后,开价25万要买,我没同意,这也许是个天价,但跟他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了,我要挂起来,让他一直看得到。

    他的父亲为我跟他举办了一个晚宴,庆祝我的成功和他的进步。

    破例,今天我允许他喝一点点红酒,他抬起酒杯,望着我说:妈妈,这三年,你辛苦了。

    他的父亲补充了一句:你妈一直都辛苦。

    烛光下,分外温暖,眼眶里,湿湿的,是爱,是幸福。, 百拇医药(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