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卧室
难敌光阴之锤的击打,外婆脸庞的皱纹逐渐深密,头发也日益花白,不变的是笑容依旧和蔼可亲。最终,外婆还是被时光机器吞噬掉,安眠之地是与她的橘子园遥相对望的小丘陵……
每次看见挂钟,就会怀念起福建泉州乡下老街的外婆
小学三年级的那年暑假,与外婆家仅隔一条街的人家在盖新房子,父亲租屋在附近继续看诊,小妹跟爸妈同住,地方不够大,我跟姊姊便寄住在外婆家。
外婆家是一幢两层楼的木房子,在一条小巷弄里,紧邻着嘈杂的大菜市场。客厅墙上有面老挂钟,整点会敲打悠亮的鸣声,夜里老是把我唤醒,强迫跟它一起数钟声;扰人清梦的事情还有好几桩呢,包括自己偶尔的梦游。
二楼的房客是一个中年罗汉脚仔,没有固定工作,经常会无故消失好一阵子,是外婆从市场认识的,外婆怜悯他没有住处就便宜租给他落脚。他的房间里,除了堆放几个皮箱之外,还用大麻袋塞着过期的爱国奖券,石灰墙上贴满彩色月历,印着笑容甜美的日本和服仕女,和异国如梦似幻的风景写真。我对外国的初次印象全来自这些月历纸,宛如仙境的景致虽然令人惊奇,久而久之遂也麻痹了,只视它们是真假莫辨的装饰物。
夏天的正午,沸腾的菜市场逐渐平静,人们吃饱饭后,脑袋昏沉欲睡,剩下电扇无止尽地转动、钟摆兀自晃荡,远处的小收音机传来电台广播声;此时我喜欢待在厨房,仰看从天窗投射下来的日光,注视微尘在光柱中上下闪烁旋舞。
大门斜对角是一处小垃圾场,菜贩倾倒的垃圾吸引来满满的苍蝇,当我靠近时,瞬间轰然飞散,好像从管风琴肚子振荡出的美妙音频,充满生猛的爆发力。这些复眼双翅的飞行器约有四五种类别,其中金绿色和有白条纹的两种比较罕见,它们的模样很有型,尤其是一对漂亮的红眼睛,如果不是嗜食腐物的话,其实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朝右可以走到巷口,对面是一间大型冷冻仓库,身穿厚重雨衣雨鞋的工人正忙着把肉品拖进去,每当大铁门开启,一团冷冽的云雾立即喷涌出来,再慢慢垂降到湿淋淋的地面,幽灵般逐渐远去。
那时候我会跟表弟、邻居到市场内闲逛,市场二楼上面空荡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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