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不是为了争水，是他多年来参与的唯一一次不是因为争水的械斗。

    前一年冬天是下过几场大雪的，还闹了雪灾，山里的牧民损失惨重，虽与最近的牧民住牧点还相隔着大约两天的路程，杨白两家人觉得，老天爷对牧民降灾了，就等于给农民赐福了，来年丰沛的积雪融水是建立在牧民的苦难上的。老天爷难以一碗水端平，今年偏了这个，明年又偏了那个，只有把多少年拉均计算，老天爷才是公平的。可是，老百姓的日子是论年论月论日过的，几天不吃饭，就看不到老天爷的公平了。咋办呢，人是依着老天爷过活的，老天爷暂时对人的不公平，就该由人想办法去弥补。

    这一次，杨白两家族长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杨家的族长是杨灭白他爹，白家的族长是白灭杨他爹。不过年不过节，又不是红白喜事，谁上谁的门说话，就等于你有事去求人家的，主客自然就分出来了，就事而论，谁率先提出来这个问题，谁就理所当然成了这个事件的主导者，另一方拒绝参与吧，在有些事上可以闹个人意气，在有些事上，却是闹不得的，比如眼下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怕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逆天的事情万万做不得。杨家想到了救济牧民，白家也想到了救济牧民。可是，救济工程浩大艰难，一家出头，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还会将另一家人陷于不义。如何把自己的想法和另一家沟通呢。天蒙蒙亮，两个族长各自坐在自家炕头，在小火炉上熬着罐罐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