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姑姑常来我家，吃了晚饭就住下，住了兩天就又沿着长江大堤走回去。来的时候，会从青布包里掏出苹果或者梨子来，专给我吃。她头发稀疏，黄牙齿，大门牙断了半截，手臂青紫，我看了忍不住躲到房间里去。

    有一次，父母到长江对面的江西种地去了，我刚放学，从小学一路走回来，就有大伯说：“快点儿回，你家里来亲戚咯。”我撒开腿往家里撵，远远地看见她站在我家的豆场上，冬天的风把她的头发吹起，露出红黄不均的头皮，她把我搂起，摸摸我穿的单褂：“你为么子穿这么少啊？”又看看我穿布拖鞋的脚：“你没的棉鞋穿吗？”我吸着鼻涕说：“妈妈没告诉我在哪儿。”我忍不住又看了看她青肿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