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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获得尊重
http://www.100md.com 2015年10月1日 《特别健康·上半月》 201510
     老经验越来越不值钱

    按照《衰老与老龄》一书的作者波斯纳的说法,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老年的价值、老人受到尊敬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在原始社会,因为没有多余的食物,已经没有生产能力的老人,很可能被抛弃或杀死。日本电影《楢山节考》描绘的就是这样一种习俗:在日本信州一个贫困的小山村里,老人一到70岁,不论身体健康与否,都要被子女送上山等死。

    在农业社会中,老人的地位比狩猎采集社会要高。农业社会流动少,不需要把老人从一个营地带到另一个营地。而生产的结余,可以用来支持一些专门的活动,例如解决争端、宗教、巫术等,这些正是老人比较在行的事情。特别是在没有文字的社会,老人本身就是文化与历史的承载者。所以,既是农业又没有文字的社会,老人获得了最佳的社会地位。

    说到当下这个所谓“现代性”的社会,波斯纳的说法就变得复杂了。一方面,老年人的物质地位不断升高(要不怎么会出现“啃老族”呢);另一方面,老年人的威望也在不断下降。过去“人活七十古来稀”,而“物以稀为贵”。现在百岁老人都不“稀”了,自然也就不一定“贵”了。过去多是大家庭,子孙成群,把抚养老人的成本摊薄了;现在家庭变小了,每个子女照顾年老父母的成本自然增加了。

    除了这些人口学的因素,社会发展越来越快,快到80后、90后之间都有代沟,40后、50后、60后的所谓“人生经验”自然变得不值钱了。因为现在年轻人生活的社会环境,基本是老年人未曾经历过的。当年轻人忙着网购,省时省力又省钱地过日子时,当超市使用支付宝可以打折时,好多老人还觉得拿优惠券购物占到了便宜呢。

    虽说“尊老敬老爱老”一直被作为主流价值观宣扬着,但是生活的变迁却让我们看到,老年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其实是不断变动的。在当今这个高科技、网络化的社会中,“倚老卖老”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你想将自己的知识与经验“出售”给年轻人,他们却可能哂笑着告诉你:那些东西早就过时啦!

    价值就在柳暗花明处

    老人社会地位的衰退,不是年轻人的错,也不是老年人的错,而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如果我们还抱着“我是老人你就得尊重我”的心态,并且把年轻人是否听从自己当作“尊重”的标准,就会让自身的价值感在晚年沦丧。

    我们不必羡慕农业时代的老人。比起他们,我们晚年的生活更有保障,也可能活得更长。只不过,我们要承受另外一种心理不适,那就是“德高望重”不属于我们了。

    我们也不必羡慕现在的年轻人。比起他们,从职场上离开的我们,少了许多压力和许多的不自由。只不过,我们也要承受“离场”与“收缩”带来的影响。当生活圈子变小时,随之而来的是信息刺激减少和创造性活动减少;当年龄让学习成本变高而收益降低时,我们可能对接受新事物变得迟钝。这些都会拉大我们与飞速发展的社会之间的距离,但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性措施?在人的身心无法承受那么大的负荷时,“放慢”与“减法”换来的可能是晚年更有质量的生活:你可以聚焦在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活动上,从而获得更多的满足感和价值感。

    也许,我们应该脱离“老等于被尊敬”的集体无意识,不再把“老”当作资本,当作可以“售卖”的最后机会、可以优先获得尊重的自然法则,而仅仅看作是生命的一个阶段。当这个阶段来临时,我们可以保持开放的心态,去发现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可能性,还有哪些潜能可以释放,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但同时,也勇敢地接受生命的局限性,允许生命在努力拼搏之后有一段“小步慢跑”,直到慢慢到达终点。当我们不再预期一定要受到外界尊重之时,我们就有了心理空间和能量去思考:晚年活成什么样才能得到尊重?即便我们有真知灼见,也需要将“训话”变成“对话”,将“教导”变成“交流”,才能在平等的互动中,体现出我们的价值。

    保持对新事物的开放性,又接受生命的限制;承认并接受衰老,又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衰老,或许老年就是在这样的张力中,去寻找和建构自身的生命意义与价值。

    “寻找”和“建构”都是动词,它们意味着没有标准答案,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它们也意味着,能否获得尊重,与年龄无关,与我们自身的状态有关,就像我们在那些赢得尊重的老人身上看到的。, http://www.100md.com(陆晓娅)